我知道这些录音带肯定是经过加密的,只有吴山居王盟手里的那个机器才能解读。
我马不停蹄赶回吴山居,看见哑巴已经回来。
我竟忘了注意时间,可我没有任何心思解释,只想快点听到那录音带里到底留下了什么?
张起灵本来想质问他,可看着黑瞎子仓皇无措,又忙乱的样子。
又看到精美的戏服,心里了然。
就像黑瞎子当初帮他找回记忆一样,
张起灵也静静站在他身边陪伴他。
我那时并没有注意哑巴张的举动,脑海中只想把录音带放出来,在经过几番调试后,终于成功了。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恍惚了……
“瞎子,对不起。
在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肯定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也许你可能早就忘了我吧?
不管怎么样,我不后悔。
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用我这副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换你的眼睛康复,我觉得很值。
瞎子,我已经看到了你眼睛的诊断书,如果再没有办法,你就将真正的失去光明。
当年下的那个斗,里面有一种药正好能治你的眼疾……”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我也已经清楚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都是因为我……
我才是那个真正害死他的人……
“不谈这事了,我记得我的承诺。
回来了,就单唱一出只属于你的戏,可惜我没有办法站在你面前唱。
有录音,我也不算违背我的承诺!”
他清了清嗓,我脑海中浮现了他在院中练功。
那优美的身段,迷人的面孔,纯洁的灵魂。
让我着迷 !让我痴恋!
“大王!忘了妾身罢!”
婉转动人的戏腔一遍遍诉说着愁恋思肠。
我崩溃了。
第一次觉得我不应该存在,
第一次否定了我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到底为了什么?
花儿,离了你,我还算什么?”
我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不甘的对着录音机大喊:
“雨臣!我的雨臣!
你别怕,我接你回家,一定会接你回家的。
求你别留我一个人,算瞎子,求你了……”
张起灵没有开口,却主动搂了搂我的肩,想以自己的方式给我一点安慰。
可那时的我就是一碰就炸的爆竹,狠狠的甩开了张起灵,反而冲着他大喊:
“哑巴,你告诉我!
我的雨臣没有死,对不对?
他还等我接他回家,对不对?
他那样算无遗策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像是自我怀疑,又像自我肯定。
我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就要冲出吴山居去找他,张起灵把着我的肩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过肩摔,一拳打在我脸上,冷冷的说:
“瞎子,别糊涂,解语花早就不在了。
和吴邪一样,早就不在了……”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听着他鲜活的声音,让我怎么能相信?又怎么敢相信?
平静好一会儿,我才逐渐清明过来。
和哑巴就保持着这么诡异的姿势,说着话:
“哑巴呀!我这一辈子,可算栽在花爷手里了。”
我哭了,没有疯狂的哭喊。
只是随着那高低起伏,美妙动听的声音,眼泪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
而这么多录音带,他都没有再给我留下一句关于我的话,全部都是唱的极好的戏曲。
“您可真是狠心……
这点念想都不肯留给瞎子我。
我可不敢埋怨您~我还想您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您呢……
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人老珠黄就好。
我黑瞎子在此立誓,永生永世,挚爱无悔。
只求您能再站在我面前,真正的为我唱一曲。”
不可一世的黑瞎子,一脸温柔。
这戏曲余音绕梁,绕的何止是梁啊!
这曲,这情,这人,
都会永远的烙印在黑瞎子的心中!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如何冲刷,都抹不掉一丝一毫的痕迹。
也许多年以后,所有人都忘记了解雨臣曾经存在过,但黑瞎子会永远记得。
历史长河无法磨灭爱一个人永恒的心。
更磨灭不了一个名为黑瞎子的人,永远深爱解雨臣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