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如坠冰窟。
她抹开脸上的眼泪,试图最后挽回胤禛的心意。
柔则王爷,是要让弘晓有一个被废弃的额娘吗?
胤禛不,我会对外宣称王妃病重,无力照看幼子。弘晓挪到前院由我亲自抚养,绝不会让你这样的额娘带坏了他。
柔则带坏了他?
柔则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缓缓站了起来。
她已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幸好,她还给自己就最后一点体面,极端正的屈膝道。
柔则妾身知罪,恭送王爷。
胤禛拂袖而去,宜修却屈膝道。
宜修王爷,姐姐这里没有个下人,妾身在这里照应一二。
胤禛好,辛苦你了。
宜修送他至门口方才回转,只见柔则孤零零一个人高坐堂上,含笑道。
宜修姐姐怎么不进内室休息?
柔则是你。
柔则答非所问,凝神盯着宜修的表情。
柔则是你,换了偶人揭发我,也是你,教唆芳芷……
她越说越觉得惊心,仿佛拨开云雾一样。
柔则也是芳芷把那些信放进去的是不是?你最善书法,也是你写的那些信!
宜修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甚至没有表现出被污蔑的愤怒或者是被揭穿的慌张。
宜修姐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这件事姐姐还没学会吗?
她自顾自在下首坐下,端起茶来饮了一口,又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方才缓声道。
宜修是姐姐,和觉罗夫人写了这些信。
宜修是姐姐,用了暖情香,吃了外头的假药。
宜修是姐姐,做了偶人试图栽赃我。
宜修姐姐总说,是我做错了。其实这十余年来,桩桩件件,都是姐姐,求仁得仁。
柔则求仁得仁?
柔则将这四个字在胸中反复咀嚼半晌,蓦的笑出来。
柔则你说的是,宜修。我和你争了半辈子,是我求仁得仁。
她摆了摆手。
柔则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副面孔。
宜修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尽,起身往出走,连一句别离的话都不曾说。
直到她踏出正院的一刹那忽然回了一下头,轻轻道。
宜修再见。
四爷还会登基。
那时候,病重的王妃也会成为皇后。
那时候,才是她们重新见面的日子。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柔则才会知道她都错过了什么,她所在乎的皇后之位实际上什么都不能带给她。
剪秋就站在门口等着她。
正院的院门在她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
剪秋主子,耿庶妃带着二格格在涟漪小筑。
宜修无妨,让她在那和五阿哥玩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只怕还会有人拜访。
夜色深深。
一道身影裹着斗篷步入东侧院,与宜修举杯共饮。
宜修此事,多亏了你用心。
冯若昭为主子效力,是奴婢的福气。
宜修你何必说这样面子上的话。若非你说动芳芷,这事情哪有这样圆满。
冯若昭主子运筹帷幄,才有这样精妙的连环计叫人无处可逃,奴婢不过是做了些小事罢了。
宜修与她相视一笑,饮尽杯中酒。
宜修我会如你所愿,将你迁出储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