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一脚迈进屋子,苏培盛和剑秋等人就都退了出去。
她自己等到屋门关上之后觉察到胤禛的目光,方才慢条斯理的解开斗篷搭在门边的多宝阁上。
胤禛愣了一下道。
胤禛你这是……
宜修抬起头看了胤禛一眼,见他此刻坐在靠窗的榻上,于是微蹙眉尖走到他跟前郑重敛起衣袂行叩拜大礼,一字一句道。
宜修臣妾未曾约束好乌拉那拉氏族人,是臣妾的不是,所以臣妾特来向皇上脱簪谢罪。
她这样的装束,看起来是十分柔婉可怜的,又因为近些日子大病一场,肩颈瘦削,配着素蓝色的衣裳显得人格外支零憔悴。披散的长发随着动作从她的背后滑落在脸庞两侧,遮住所有光芒而无法落在她的眉间,而等待她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露出尖瘦的下颏来。
胤禛重重叹了口气。
胤禛皇后,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在两人独处时使用的疏离语气令宜修不由得警觉起来,却也只是轻声道。
宜修臣妾少年离家,不曾想乌拉那拉氏竟然出了这样草菅人命的后人。臣妾忝居凤位,若不脱簪待罪,有何颜面继续管束后宫呢?
胤禛见她并非一上来就为家里的子孙请求赦免,于是只是微凝眉宇道。
胤禛其实你久居后宫,这是与你很不相干,只是弘晖如今出宫建府,竟然还不能约束好乌拉那拉家,朕实在是失望!
宜修抿了一下干涩的唇角,在心中冷笑一声,口中絮絮道。
宜修皇上息怒。弘晖如今娶妻生子,臣妾倒不太约束他了,也不知他哪里学的这些纵容表亲的事儿。他身为郡王,怎么能公私不分,今日是臣妾的家族,来日没准就是他妻妾的家族了,这样乌烟瘴气下去,只怕是要……
她一口将弘晖归类为纵容表亲,总比不知忠孝来的好听。其实在现在的胤禛眼里,弘晖有错比没错好,否则若是弘晖成了完美的继承人,那现在的皇帝又该置身何地。
只是她这样一句一句说下去,担心的就像是弘晖明天就要成了败家子一样,胤禛的神色却松缓了许多道。
胤禛弘晖还年轻,你慢慢教就是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终究没有叫宜修起来。
宜修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没有在意到这件事,只是继续道。
宜修弘晖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到识字,都是皇上手把手教的,臣妾还记得那时候弘晖写字不好,皇上还会和臣妾一起给他订字帖。
她温情到此处话锋一转,恨恨道。
宜修谁知他如今竟然这样不成器,给您添麻烦!臣妾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才是!
胤禛被宜修的话勾着也想起了弘晖成长的那段时间,府里面只有瑟珍和弘晖两个孩子。瑟珍体弱多病,柔则不许她多出屋子,弘晖却身体健康爱跑爱跳,对于这个长子,胤禛没少费心思。那时候弘晖爱吃肉,乳娘怕他吃多了不消化不敢多给,胤禛就特意叫厨子做素斋切成小块哄他吃,弘晖小时候就聪敏,吃出来不对劲还说为了不让阿玛白费心思所以就都吃光了。
只是宜修的下一句话也训的他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