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主脑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离开这里，主脑已经快要控制整个梦境系统了，就算我出去了，原来的退出程序也没有用了。是我的自私害了大家。”雨尔根痛苦地看向胖哒，“我现在能做的是把你送出我的梦境，因为主脑现在还不敢动这个家。在开发游戏的时候，我也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可以修复游戏漏洞的地方。”雨尔根看向客厅的茶几。 “可是如何救出所有玩家，就要靠你了。但是一定要快。如果主脑发现它彻底不需要我了，一定会立即粉碎这个家，那我的意识也就随之粉碎了。” 此时胖哒也明白了为什么雨尔根家的庭院会那样缓慢地粉碎，一定是主脑为了震慑雨尔根而采取的手段。 “为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只要我对你的程序进行修改。”胖哒指指自己的身体，“虽然会有点儿痛苦。” “因为我是这个系统的缔造者，我留在这里，利用主脑对我的忌惮暂且保持系统的运行。贝德离开的那天，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他说自己在梦境系统里给我留下了他的心声。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想知道，在他决定离开我之前，到底想和我说什么。”雨尔根抱歉地看着胖哒，“是我让那么多玩家迷失在游戏里，我必须负责解决这个问题。消灭主脑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切断能量源，可是玩家们没有安全退出的话，他们的意识也会彻底被瓦解。我相信你能想出更稳妥的办法。” 胖哒点点头。 “来吧，让我送你出去。希望你能在现实世界中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不过，一定要快，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撑多久。”雨尔根说着，示意胖哒和他一起来到客厅茶几的操作界面。 “方法一，进入梦境，把所有的玩家都带到雨尔根家，既然雨尔根能送你出来，那么就能送其他玩家出来。”这是熊孩子在说话。 胖哒被雨尔根安全地送出梦境系统已经一个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先大致介绍了下目前梦境系统里的危急状况，然后大家就开始商量如何铲除主脑，并找到新的退出程序，救出所有玩家。 “不行，梦境系统里的玩家成千上万，将他们一个个地带到雨尔根工程师家里根本实现不了。在那之前，估计主脑早就统治了整个梦境系统。”胖哒否定了这个提议。 “研发一个杀毒程序，既然主脑是一个病毒形成的，那杀掉它不就行了。”迷斯拉说。 胖哒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有这个可能，可是要写出这样的杀毒程序，恐怕需要一个工程师团队才行。雨尔根工程师做出针对梦境系统的筛选程序就花费了好几年时间，恐怕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写出这个杀毒程序。” “那再次进入雨尔根工程师的梦境，让他在梦境系统里写出杀毒程序呢？”兔美美说。 “如果可以的话，雨尔根工程师早就这么做了。”胖哒把这个方案也否定了。 “梦境系统里可能还有一个隐藏的退出程序。”九九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啊？！”迷你联萌成员们惊讶地看着九九，“那你怎么不早说？” 九九在大家的质问下，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幸亏兔美美及时给予九九安慰，总算让这个小家伙再次开口。“贝德说过，梦境系统可能会让人沉迷其中不愿离开，所以他写了一个隐藏退出程序在里面。贝德离开前留了一封信给爸爸，只要找到那封信，就可以启动隐藏的退出程序。”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个事情告诉雨尔根工程师？”胖哒质问道。 “贝德说爸爸总有一天会找到的，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爸爸，我又不知道会发生现在这些事情。”九九这个逻辑，也真的让人无法反驳。 “那怎么能找到那封信？”熊孩子着急地问。 九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贝德说那封信藏在他和爸爸最快乐的时光里。” “那还等什么呀！快点儿进入系统去问雨尔根工程师他和贝德最快乐的时光在哪里吧！”熊孩子立即示意星灵皮皮帮助大家再次进入雨尔根的梦境。 只不过一小时的时间，雨尔根的梦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迷你联萌成员们这次进入的时候，直接来到了雨尔根家的客厅。房子外的一切已经受到巨大损毁，只有一层的客厅还在苦苦支撑。主脑强大的能量炙烤着整个房间，雨尔根已经晕倒在地板上。 “爸爸，爸爸！”九九着急地趴在雨尔根身边呼唤他。 雨尔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快想办法带大家一起出去，它现在积蓄了太多的能量，恐怕是要吞噬所有人的意识。”雨尔根抓住胖哒的手，焦急地说，“它现在正在尝试吞噬我的意识，如果我拦不住他，那么所有玩家的意识就都会被吞噬的。” “爸爸，贝德说留给您的那封信，就是启动隐藏退出程序的关键，找到那封信的关键线索就是你们曾经最快乐的瞬间。您记得你们最快乐的瞬间是什么时候吗？”九九问雨尔根。 雨尔根摇头露出一个苦笑：“我给贝德的只有压力，怎么会有快乐。” “迷斯拉，试试我们之前想的办法！”胖哒对迷斯拉说。 此次迷你联萌成员们不是贸然进入梦境系统的，在胖哒的分析下，他们认为既然主脑需要能量生存，那么在系统内切断它的能量供给，也是一个消灭它的办法。如何切断主脑的能量供给呢？胖哒已经设计了一个绝缘程序。因为在梦境系统里，能量也是以转化为电磁波的形式传递的，只要切断电磁波的传递通道，按理说就能切断主脑的能量供给。依据这个思路，胖哒在现实世界里进入梦境系统的后台，找到属于迷你联萌四个成员的玩家资料，把设计好的绝缘程序放进了四个人的工具包。 现在，迷你联萌成员们在游戏中打开自己的玩家包裹，从包裹里拿出了那些小工具。这个绝缘程序在系统里是以绝缘夹子的样子出现的，因为胖哒说，那些金色的脉络给主脑供能，那么用夹子夹住那些金色脉络，不就能阻断能量输入主脑了吗？ “交给我吧，我去会会这个主脑。”迷斯拉自信满满地说。 “我和你一起。”熊孩子说。 胖哒也想起身一起去，却被熊孩子给按了下来。“你好好照顾雨尔根工程师。” 说完，熊孩子拉着迷斯拉，纵身一跃，离开房间，朝着炙热的太阳游去。 “真的好烫呀，感觉我都要被烧焦了！”迷斯拉大叫。 “反正我们现在也就是一段程序，怕什么！”熊孩子卖力地朝着太阳游去。 此时九九已经在房间里转了三圈，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会不会在二楼？”兔美美猜测。 “那就坏了，二楼都被毁掉了，如果真在那里，我就真的找不到贝德留给雨尔根工程师的东西了。”胖哒神色凝重地说。 “其实，我知道贝德给我留了信就已经很欣慰了，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毕竟和他一起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除了逼他学习就是让他参加比赛。贝德真的很爱数学，也有天赋，我还记得他获得青少年数学大赛冠军那天……” 没等雨尔根说完，胖哒就跑向客厅，取下了那张贝德获得青少年数学大赛冠军那天拍下的合照。 一个对话框出现在雨尔根面前，那是贝德留给雨尔根的信，胖哒来到雨尔根身边，看到了这封信的内容。 亲爱的爸爸：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您的身边。我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让您喜欢的儿子，但是这样的角色并不会让我快乐。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情感，您对妈妈的、对我的、对您所钟爱的事业的。我知道不辞而别会让您痛苦，但是这短暂的痛苦和将来有一天我无法成为您所期望的孩子比起来，我想，您更容易接受我短暂的离开。在您身边，我无法成长为您所期望的那个样子。所以，请原谅我，我离开您只是想自由地成长。 您设计梦境系统的初衷，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团聚，可是这种团聚并不是真实的啊！我更愿意看到的是我和您在现实中快乐地生活，而不是把梦境系统中的一切当作现实。我很担心您会沉迷于其中而不能自拔，更担心我离开后您的偏执会给梦境系统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我在系统里写入了一个隐藏的强制退出程序。如果有一天您真的沉迷梦境系统不能自拔，而我又不在您身边，只要您能回想起我们拍下这张照片时的快乐时光，就一定会来看这张照片，那您一定会发现我手中奖杯位置的异样。是的，照片中的那个奖杯就是启动退出程序的按钮，长按5秒钟就能启动退出程序。我获得青少年数学大赛冠军的那天，您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您最疼爱的孩子。可能您不知道这句话对我的鼓励有多大，那一刻真的是我感到最快乐的瞬间。现实中的一句肯定，真的比梦境中几个小时，或者几年的赞赏真实得多。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会认识到，现实中的情感和鼓励才是一个人获得真正快乐的源泉。希望我回来的那天，可以成长为让您引以为傲的孩子，弥补您失去妻子的痛苦。忘了梦境系统吧，我们在现实中见。 您的儿子贝德 虚弱的雨尔根顿时泪如雨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此时的胖哒默默地将那张合影递给雨尔根，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贝德，然后长按了5秒钟贝德手中的奖杯。然后，庭院外突然异彩漫天，每个沉浸在梦境系统里的玩家，都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彩色祥云，它们逐渐汇聚成三个人物的形状，是贝德、欧拉和雨尔根。欧拉和雨尔根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小小的贝德在他们怀中开心地笑着。接下来，所有玩家面前都出现了这样的对话框：“真正的快乐，永远只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梦境系统提示您，该回到现实世界看看了。”对话框的下面，只有“同意退出”这一个备选项。 “九九，快点儿带雨尔根工程师离开梦境系统！”胖哒对九九说。 “那你们呢？”九九问。 “我们要去救回我们的朋友！”胖哒看着兔美美坚定地说。 在这个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这个提示，选择离开梦境系统，但是主脑也因为这个程序的出现，显示出明显的不稳定。兔美美和胖哒纵身离开雨尔根的房间，朝着熊孩子和迷斯拉的方向游去。 “好烫！”兔美美大叫着。 “主脑恐怕要爆炸了，要赶紧把熊孩子和迷斯拉救回来！”胖哒奋力朝着主脑游去。 此时的梦境系统已经出现巨大的异动，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摇摆起来，主脑的身躯颤抖着。胖哒能看到熊孩子和迷斯拉此时已经在它周围的能量供给通道上夹上了许多的绝缘夹子，阻止那些能量进入主脑的身体。 “熊孩子，迷斯拉，你们快回来！”兔美美大喊。 就在这一瞬间，主脑终于挣脱了那些绝缘夹子对它的控制，它的身体突然撕裂开来，形成一股巨大的白色龙卷风，瞬间吞噬了迷你联萌成员们。 胖哒感觉一股巨大的热浪把自己包围了，他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在晕晕乎乎中，他感觉有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自己身边，带着他的身体远离了炙热，来到了一个清凉舒适的世界。 “胖哒，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这个声音好熟悉，是娜娜。胖哒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意识又渐渐模糊了。 这次大家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谜想星街上的气氛果真热闹了不少，有了一种真实的烟火气，少了梦境中那种无法消除的疏离感。只是大家都没有见到雨尔根，因为他一醒过来，就赶着去游戏大厦处理关于梦境系统的善后工作了。 清醒过来的迷你联萌成员们忍不住讨论起在梦境系统里经历的种种惊险，尤其是关于大家最后是如何安全退出梦境系统的，但谁也说不清。迷斯拉感觉自己被主脑“甩”出了系统，熊孩子感觉是兔美美把他拉了出来，可是兔美美又说自己在被卷入主脑的那一瞬间就热晕过去了……唯有胖哒，怎么都不肯说自己的感受。他心里一直在疑惑，自己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虽然这个问题此时无法寻找答案，但是还有一些其他问题，今天肯定可以获得解答。 “胖哒，玩家都安全退出了，你还去那个临时成立的危机处理中心干什么呀？”熊孩子他们四人跟着脚步急匆匆的胖哒，都不知道胖哒到底要干什么。 胖哒推开了那间咖啡馆的大门，里面早就不像往日那么热闹了，只有一个穿着西装的背影，坐在吧台前浏览新闻。 胖哒朝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洛迪，是你吗？”胖哒对着那个身影说。 “什么？”熊孩子、兔美美和迷斯拉听到胖哒这么问，几乎惊掉了下巴。难道这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人，竟然是之前那个看起来神神道道的洛迪？ 那个背影带着深深的笑意转过身来。此时的他，除了那只金丝边框眼镜，已经没有任何洛迪那个身份的影子了。 “我在雨尔根工程师家的相册里看到你了，贝德最喜欢的老师。你真的是贝德的老师吗？”胖哒问道。 洛迪怅然一笑：“我不仅是贝德的老师，还曾经是雨尔根最好的朋友。贝德非常信赖我，跟我倾诉过父亲给他的压力，但我不想他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不仅没有给他正确的疏导，还给雨尔根提了错误的建议，让他好好训诫贝德，不要埋没了贝德的才华。贝德离开之后，我一直很内疚。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给雨尔根的建议是鼓励贝德，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胖哒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所以您其实一直都知道雨尔根工程师在哪里，问题出在哪里，对吗？” 洛迪看着胖哒，目光中有赞赏：“除了贝德，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一个孩子，我果然没有选错你。” 胖哒平静地笑了：“果然是您选择了我们，可是您就不担心我们做不到吗？而且，为什么您不自己去救雨尔根工程师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呢？”洛迪反问。 “啊？不行吗？”胖哒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当他在相册里看到洛迪照片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想了千万种理由，却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 “可能雨尔根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贝德有多歉疚，他拒绝任何人进入他的梦境世界。”洛迪平淡地说道。 “不。”胖哒脱口而出，“我们明明很顺利就进去了……” 但是，在洛迪伤感的注视下，胖哒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雨尔根想要见的人自始至终就只有贝德，他拒绝了所有人，唯独拒绝不了这个跟贝德太过相似的孩子。 洛迪低下头，掩饰自己不断翻涌的思绪。 “孩子啊，你真的跟贝德太像了，当你充满热情地跑去跟木易森博士讨论课题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缠着问我问题的贝德，他的眼睛里也有着跟你一样的光彩。但我多么后悔，因为我的私心和期望，打碎了这种光彩。从此，这也成了我的心结。” “谢谢你们，雨尔根安全了，我也该离开了。”洛迪站起来，对着胖哒伸出手来，“握个手吧，很高兴认识你，胖哒，期待以后在科学领域再次听到你的名字。” “谢谢。” 胖哒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握住了洛迪的手。 “弄了半天你不是作家啊，怪不得文笔那么差。”熊孩子不识时务地冒出这么一句。 胖哒立即用胳膊肘捅了熊孩子一下。 “我们随后就要离开谜想星了。洛迪先生，我想您应该也清楚能真正让雨尔根工程师振作起来的，还是贝德。所以，您接下来是要去找贝德吗？” “是的。”洛迪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便不再掩饰，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是贝德的老师，我希望我不仅能教导他的学习，还能引领他的人生之路。” “那，祝您成功。不过——”胖哒突然欲言又止，然后示意洛迪俯下身子，对着洛迪的耳朵小声说了些什么。洛迪先是惊讶不已，然后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对胖哒说了些话。 “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现在也和你们见过面了，我要去找贝德了。”洛迪松开胖哒的手，仿佛刚才他和胖哒耳语的事情压根儿没有发生一样，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就离开了咖啡馆。 “你们俩窃窃私语什么呢？还有你撞我干什么呀？”熊孩子忍不住问胖哒。 “哦，我就是跟他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我经常看的那本《迷你宇宙史》的作者。”胖哒淡淡说道。 “结果呢？”熊孩子好奇地追问。 胖哒瞟了熊孩子一眼：“他说是的。” “什么？”熊孩子更加惊讶了。 “那为什么关于雨尔根工程师的书，写得那么差。”迷斯拉也忍不住说道。 “这应该是大智若愚的一种表现吧。”兔美美看着洛迪的背影猜测道。 “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接鸡小飞和狐灵儿了？”胖哒提醒大家。 “对呀，接了他们两个，我们就可以回迷萌星了。”星灵皮皮高兴地欢呼道。 唯有兔美美，总觉得胖哒和洛迪耳语的，不像是关于《迷你宇宙史》的作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