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老夫子在上面晃悠悠地念着,慕容泽却闲的无聊,眼睛飘向窗外,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石块,趁着夫子不注意便穿过窗户飞到了学堂外的池塘里,激起一片水花,但不巧的是,景帝恰好带着许礼路过,远远看过来,吓得慕容泽立刻端正身姿,佯装专注。
景帝没进上学院,在池塘边站了一会,等夫子说了放学,才牵着刚到景帝胸口的慕容泽回隆清宫。
慕容泽一看到景帝便在心里悬了一口气,孔夫子论证,夫子都来来回回都讲了一年,实在无聊的紧,他就走了那么一会神便被抓住了,也是倒霉透了。
景帝也不提慕容泽的错处,只是寒着一张脸不理他,慕容泽大气不敢出,到了隆清宫只好拿着奉在书桌上的戒尺,规规矩矩地跪在看书的景帝面前,请罚道:“儿臣学而不一,辜负夫子辛苦教学,请父皇责罚。”
景帝放下手中的论语,才微微抬眼看跪在眼前的小人儿,他才十岁,一双大眼睛清亮有神,似是人间最珍稀的珠宝,他心里叹了口气,接了尺子,冷声问:“该罚多少?”
“十下。”
慕容泽老实把手伸出来,不敢抬眼,可等了一会,并没有板子落下来。
他小嘴抿了抿,道:“儿臣知错,三十下。”
景帝没再迟疑,戒尺落在慕容泽个细嫩的手心上,一条一条地叠在一起,迅速地红肿起来,慕容泽咬着嘴唇不敢哭,可还是掉出了眼泪。
一只手十五下,一下不少,景帝看人委屈,心生不忍,把慕容泽抱进怀里,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问道:“你来说一说孔夫子论政论的是什么?”
“孔夫子讲为政以德,治民以仁。”
“还有呢?”
“还要以法刑辅之!”
慕容泽抬头看景帝,水灵灵地眼睛分外地好看,景帝看他答得出来,也不忍心苛责,便让人传了膳。
慕容泽见要吃饭,忙拽着景帝的衣袖道:“父皇,儿臣许久未见母后,想去衡染宫和母后一起用膳。”
景帝的神情有一刻的凝滞,他抱着慕容泽许久,神情冷了下来道:“你母后她走了。”
“那母后是去舅舅家了吗?”慕容泽想起沈桥许久没来找他,心中起了出宫的心思,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但笑容却在下一刻被景帝打破。
“你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父皇,你在骗阿泽吧,书里只有那些死了的人才会被说去了很远的地方。”慕容泽跳下景帝的膝头,往外跑。
小人儿越跑越快,几乎是跳出了隆清宫,许礼侍奉在一边,问:“可要让人拦着点殿下?”
“不用,他迟早会知道。”
“母后,母后!”
还没开始变声的男孩声音糯糯地喊着,脚步飞快地跑过一个一个的房间,可都没有人,几天前还宫女成群的衡染宫空的让慕容泽一阵阵心慌,院里的本该盛开的兰花也萎靡颓败,整个宫殿散发着死寂。
“不会的,母后不会抛弃阿泽的!”
“不会的……”
慕容泽瞳孔微微放大,他又飞快地跑回了隆清宫,死死拽住景帝的衣袖,仰着头问:“父皇,母后去哪了?”
“父皇~”
景帝的不言语让慕容泽心生恐惧,他嗓子里带了哭腔,“父皇,你快告诉我啊,我得去找我母后,她看不见我会担心的啊!”
慕容泽越哭越凶,可景帝依然不理他,他想起那些被景帝关进冷宫的妃子,双眼不禁涌出一股怒意,一把抽出景帝手中的书扔在地上,怒声问:“父皇,是不是你把我母后藏起来了?”
景帝被慕容泽的话惹怒,手掌无意识地打了过去,慕容泽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鲜明的巴掌印,嘴角破出血来。
慕容泽被景帝打的有一刻的呆愣,眼泪都忘记掉了,景帝也愣了一下,那是他第一次下手打慕容泽的脸。
他心生悔意,忙把人抱住,去用帕子帮慕容泽擦去嘴角的血。
可慕容泽却狠狠推开他,一言不发地就跑了出去。
慕容泽才不相信他的母后会抛弃他,他才四尺多高的身子,跑回东宫,背着三尺长的青尧剑毅然决然地混在进宫献唱小曲儿的队伍偷偷出了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