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雪读着母亲的日记,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原来,在她去上学的时候,母亲独自一人的时候是这么痛苦,而那个她曾经叫做“爸爸”的人,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从未把她和母亲当作过家人。
那个她和母亲曾经十分信赖的佣人,竟然也只是父亲那边的走狗而已。
她冲出家门,不顾佣人在后面叫喊,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跑。
白念雪无比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母亲不会强装坚强最后支撑不住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自己离开了母亲身边,母亲的病情就不会愈发加重;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察觉母亲的异样,或者花更多的时间陪她,而不是为了逃避去其他的城市,也许就能早点发现事情的真相。
可是,发现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念雪一个人徘徊,她走到了河道边,河的对岸有一个老人带着一只狗和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和狗蹦蹦跳跳。这一定是幸福的一家,她的泪水充盈了眼眶。
白念雪赶紧低头看向湍急的河水,眼泪掉进河里;她想着,自己好像是个没用的人,父亲是个冷血的独裁者,自己帮助不了母亲,也没有跟别的亲戚有联系,没有朋友甚至连室友也不喜欢自己,唯一喜欢的男生却陪伴在同父异母的姐姐身边。
她的前半生一直不能做自己的选择,而当自己选择了去城大念大学,却导致了这一串血淋淋的真相被无情的暴露在她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逃避,因为现在的她实在是过于弱小了。
她走近河边,近到河水溅到她的小腿,她想: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可以重新开始了?
“会么?”她低喃着。
猛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时间被暂停了好几秒,然后又重新开始,那瞬间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白念雪看到河水被静止、又突然强烈震荡起来,她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打得后倒在地。
她挣扎着站起来,正在奇怪,就发现河对岸已经没了小男孩的身影,老人家正焦急地望着河水,大狗也开始“汪汪”地叫,她意识到小男孩一定也是受到那疑似地震的影响,意外落水了。
白念雪没有时间多想,她跳进了河,向那个小男孩的方向游去。
白念雪只觉得世界变得好小,小到只有这方寸间,眼前、鼻息间、耳朵里、口腔中都是水,都是水声。她拼命地抓住了男孩,又拼命地带着他往一个她认为是河边的方向拽,好在,方向没有错,因为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老人、大狗的身影,还听见了越来越近的人声与狗叫声。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孩子托举上去后,自己便失去了全部力气,世界逐渐变得黑暗,水声也变得深沉......深沉至几乎没有。
她幽幽地想着:这样也好,至少自己完成了一件有价值的事情。眼前浮现了好多的场景:小时候的一家三口,母亲安静的睡颜,微笑着对视的白宝儿与班长......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她好像听见了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声音,似稚嫩的孩童,又似成熟的老人,那个声音说到:“欸,糟糕了!”
然后,白念雪的世界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