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花图（二）

卢湾是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拿了驾照的，所以当韶含之来了画斋之后，她的主要工作就变成了司机。

“小含！小含！”卢湾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帮我打开那个短视频app，然后帮我划到可可的直播界面。”

韶含之接过手机，可可是短视频app上比较有名的女网红，与大多数网红不一样，可可还在上初中。

据某些有人脉的楼主爆料，可可的父母对可可并不是很好，日常不仅要学习上课，还要每天直播五个小时以上。并且当可可不听从父母的话时，她的父母会对可可又打又骂。

尽管可可父母和可可本人对此事澄清了很多次，但还是有人对可可父母虐待可可的事情深信不疑。

画面上的女孩正弹着吉他唱着歌，轻轻软软的声音瞬时间蔓延了整个车间内。

韶含之惊喜地发现可可今天唱了卢湾上次在她直播间的歌，“可可这次唱了你想听的歌诶！”

她转过头去看卢湾，可是卢湾并没有展现出喜悦的笑容，反倒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韶含之碰了碰卢湾的手臂，想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了？可可唱你想听的歌，你不高兴吗？”

“没有，”卢湾笑着说，“刚刚路况比较不好，我有点紧张，你懂的！”韶含之没有再问下去了，卢湾叹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重了几分。

唱自己点的歌是卢湾和可可之间的暗号。

在可可还没火起来之前，卢湾就已经关注可可了。那个时候，可可的粉丝还没有这么多，卢湾每天都在可可的视频下面评论，没有都给可可发私信。可可每次也都会回复卢湾，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就从粉丝变为了网友。

关于可可父母虐待可可的事，卢湾从半年前就知道了真相。

“卢湾姐，网上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就在某一次可可和卢湾打电话的时候，可可把真相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可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卢湾愣了愣，“你是说，你爸妈的那件事是真的？“

“嗯。”可可叹了一口气，“做短视频并不是我个人的真实意愿，从一开始，这些事情就都是我父母强迫我去做的。一周七天，我每天都要花三个小时拍视频，花五个小时直播，平常的学业也不能落下。”

“我的人生就像陀螺一样，根本没有要停下来歇歇的意思。我原本觉得长大一些就可以摆脱这一切，没想到我父母面对我的挣扎采取的措施就是对我又打又骂。”

“有时候打的重，身上就会一块青一块紫。他们刚开始还会给我涂药，自从有人爆料了他们虐待我的料之后，他们就只会在拍视频和做直播之前给我用遮瑕盖一盖。”

“一个月要是赚的多他们就会让我自己选择周末干什么，要是赚的不多我的周末就变成了直播。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这一生的样子了，就是成为我父母的赚钱机器。”

卢湾听完陷入了沉默，在她的印象里，可可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生，没想到小小的她居然默默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压迫。

“可可，你听我说。我8岁就变成了孤儿，你叫了我一声姐姐，我就真的把你当妹妹，当成我的家人了。你有没有听过《天天晴朗》这首歌？只要你受不了了，你就唱唱这首歌，想想我。当你唱到第三遍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今天这遍已经是第三遍了，卢湾知道，可可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才会向她发出信息。

画斋刚开始营业直到现在，每一幅画上的神灵都给人带来好或者不好的结果，一件件事情都储存在卢湾脑袋里。

靠常规的方法肯定是不能把可可救出来的，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可可靠画上的神灵来得到解救。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不一定百分之百是好的。对于可可，不能有半点风险。

“什么直播。“从来不对这种事情上心的阿肆突然间对这种事来了兴趣，”让我看看。“

韶含之把手机递给阿肆，卢湾对韶含之说着哑语。

“我说了吧！阿肆姐今天真的很不一样。“卢湾嘴巴长得大大的，嘴型做得很夸张，看起来就像是在做嘴唇康复运动。

韶含之凑过去看，嘴巴也跟着卢湾一块儿动，过了有一会儿才明白了卢湾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明白意思的一刹那，韶含之猛地点头，也开始说起哑语来，“你说的对，阿肆姐今天是很奇怪。她之前从来都不看这种直播的！”

卢湾也凑近皱着眉头仔细辨认着卢湾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就像靠触角传递信息的外星人。此刻触角失灵，为了保持正常沟通，两个人都快要亲上了。

“给你。”阿肆原本打算将手机还给韶含之，却发现两个人就快要亲上了，“你们俩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就要坐父母席的。”

听完这话，韶含之一把推开卢湾，卢湾没有控制好一下子撞到了玻璃窗户上。趁着卢湾还没发怒，韶含之赶紧说，“我先去餐厅看包厢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打点好的。”接着就溜下了车。

卢湾找到了一个车位，正要解开安全带，却从镜子里看到阿肆正在看着她。卢湾停下了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阿肆姐，怎么了？”

阿肆没有回答她，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冷啊。”伸手去关空调，却发现她压根就没开空调。她尴尬地缩回手，“那咱们下去吧。”

“那女孩，跟我挺有缘的。”

卢湾松开了开车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