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月上中天,枕边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倒是容澈手边放了几片雪花,形状是六角的那种,他拿起一片放在掌心。
触手微凉却不觉得冷,表面的切口平整光滑,没有多余的棱角,有种不经修饰的天然感,里面浮动着幽蓝色的光芒宛似星辉。
将余下的几片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放在心口的位置贴着,又有点担心会被他给捂化了,这可是羽儿送他的。
思绪归笼,容澈思忖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如果猜测与事实无误,南烨皇族的那几位给羽儿传过信,也不知道她有无回讯。
吃醋倒是谈不上,他并非气量狭小的人,就是不喜欢别人打她的主意,即使算计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是不怀好意的亲昵。
下意识抱紧身上的被子,眷恋着她残留的余温,他好像才是病得不轻的那个人,已经到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
只有她是可以医他的药,却也是入骨的毒,很甜很甜的,甜到他明知是毒亦甘之如饴,有一瞬间是极致的甜,那点蜜糖的欢愉,足够他回忆许久,甘愿沉沦其中。
忍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疼痛,容澈从塌上坐起身来,转头张望帐外看她是否回来了,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反倒是染柒立在门外。
好了,确定她暂时不会来,这里还是她的房间呢,她晚些总归是要回房休息的,若是在子时之前不归,那他就出去找她。
另一边的千羽寒,她正待在书房里,看着刚送到她案上的信件,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端起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宿主,那位国师是认识你的?”小狐狸跳上那方小几,在桌面上踩出几个梅花印,有点忘乎所以的飘然,宿主还是爱它的,不然怎会对它开放权限,共享资料?
“一位故人。”千羽寒双指捻起那张信纸,薄薄的信纸上写着几行字,是红色的朱砂所书写,寥寥数语道尽了她的命数。
异世凤星,天生帝命,生于寒露,逝于长夜,世世早夭,不得善终;然存一线生机,凤凰一族可涅槃浴火,向死而生。
心念微动,指尖的信纸化为齑粉消散风中,她垂眉敛去眸底的暗色,拾起案上那枚银白色的花钿,冰冷的金属硌得她手心生疼,在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血痕。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些许清洌的淡香,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禁轻颦眉间,“进。”
“主上。”轻染推门进来,给千羽寒行了个礼,汇报过今日惜缘坊的事务,可疑的顿了顿,又道:“有人看中主上的一幅画作,属下以该画是展品为由婉拒。”
“知道了。”千羽寒了然的颌首,在她过来之前也有这种情况,同样是没有如愿求得一画,最终失望而归的人不在少数。
除了应别人所求所作的画,基本上惜缘坊的画师不会送画,在这个地方不是等价交换,而是对方拿出的东西能够打动画师。
这个规矩从一开始就定下,防止有人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非要从惜缘坊抢夺画作,也设下针对人族的禁制,囊括全城。
后来又经由千羽寒加固改良,这座城的防御可说是密不透风,从外面无法强行攻破,想在里面下手更不可能,这禁制也是多重叠加的,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