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凉风习习,扬起了素白云纹的衣袂,袍袖下是十指相扣的两只手,在望不到尽头的长阶上,两袭相似的雪衣携手同行。
长发代替晚风吹吻过颊侧,那样的轻柔更似抚摸,不知谁的影子先挨近对方,一抹温凉不经意蹭过,只在唇边触之即离。
还未退离又被摁住了,淡淡的幽香蓦地袭来,衔住那抹温凉的柔软,品尝着主动送上门的美味,琥珀色的瞳眸漾起秋水微澜。
在黑暗中无法清晰视物,由此其它的感官更加灵敏,再说这两个人也不是普通人,阻碍自然少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末了,千羽寒又在容澈的薄唇上咬了一口,浅淡眸光隐着莫测的意味,“现在可以了吗?”
“不够。”容澈哑着嗓子说道,那样倔强的神情毫不示弱,纵使在方才落了下风,他仍旧想要向她索取,请她给予更多的温情。
“等下次吧。”千羽寒敛了敛眸,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像是做出什么决定,又道:“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傀儡师带着她的小傀儡离开了踏云宫,踏过这长长的石阶凌空而行,离这座清寒寂寥的宫殿远去,前方是夜照的萤光在引路。
五日后,新开张的茶肆酒坊人来客往,这家店铺挂着的招牌是醉梦离,意为醉梦浮生,白首不离,听着是很好听的名字。
明面上是做茶酒生意,同时也提供可口的糕点,其实是做个表面给别人看的,开店不是为了赚钱,解决一些特殊的问题。
对于醉梦离幕后的主子来说,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并不是缺少银钱,或者喜欢行商,最多是暂时的兴趣罢了。
无生城有傀儡师和傀儡通婚的习俗,第一批傀儡也曾是活生生的人,依旧保留着人类的情感和习性,不断重复着死亡和新生。
这两者的结合诞生出了新物种,年幼时是处于傀儡的状态,等到成年将有三成的几率蜕变成人,代价是失去永恒的生命。
听起来是个考验人心的选择,也不一定是值得的,却也总有痴人去做赌徒,哪怕知道深情可能被辜负,仍然是孤注一掷的。
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变成普通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因此成为昔日同族眼中的异类,原是介于两者之间,后来又游离于外。
布局雅致的厢房里,袅袅清烟从镂空的银色香炉飘起,缭绕于室内形成一层似纱的轻雾,于晨曦中散落点点的微光。
桌案上放着几张卷帛,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傀儡师和傀儡的简略信息,能几天时间收集到这些,也是费了心思的。
千羽寒放下最后一张卷帛,拾起放置在案侧的白玉笛,葱白指尖轻绕紫色流苏,她忽而勾唇,“来者是客,不妨坐下来谈谈。”
话落,窗外徐来清风吹过案前,却是将展开的卷帛翻了一面,流动的空气刹那间凝滞,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过去几息,对面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他满头的青丝已作白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那身黑衣绣着暗红的符纹,周身萦绕着冰冷慑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