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时，容澈从睡梦中惊醒，被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夜风灌进被窝里带来一丝凉意，吹过沾湿他鬓角的汗珠愈发冰凉。
低头看着换了的寝衣，以及室内熟悉又陌生的陈设，他恍然若置身于梦境中，梦醒不知此间是何年月，只是下意识寻找那道身影。
殿内灯火阑珊，可见旧物如新，唯独觅不到那人如雪白衣，他半梦半醒间，听到她同自己说，若是晚归会留灯，留了几盏是到几时。
或许后半句话是戏言，听的人却是当了真，他真的数起了蜡烛，一遍遍的清点着数量，记不清重复几遍，仍然耐心很好的数数。
数到第一百遍，窗外有影子在晃，容澈神色未动，秉起烛台缓步靠近门口，拉开房门环顾外间，那里站着先前见过的桃华，“何事？”
“是这样的，尊上让你早些就寝。”桃华揪着裙摆上的绣花，视线随意的瞟向四周，就是不去看容澈的脸色，“尊上可能……不回来。”
“我知道了。”容澈平静的回复了一句，合上房门驻足片刻，转身回到塌上坐着，烛台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几，映照出他暗沉的眸色。
等待，于他而言是常态，他习惯了等她，等她何时回头，又等她何时记起，始终停留在原地待她回眸，她第一眼见到的就会是他。
不是怕久等，只怕她不来，可现在她不让他等了，要是不等她又能做什么？她说等得久了，不妨来我的身边，反正你也打扰不到我。
念头闪过，容澈下塌披了件外袍，粗略的整理过仪容便要出门，快要门口时又折返进了里间，找出闲置在角落处的灯笼点燃烛火。
做完这些，他步履匆匆的出了门，循着千羽寒留下的气息，找到白日里与她去过的紫藤花架，一眼望见倚在槐树下的她，“羽儿！”
千羽寒原是在调节紊乱的气息，听到脚步声知是容澈来寻她，抬头对上的是他担忧的眼神，她扬唇浅笑，拍拍身侧的空位，“来这。”
容澈丢掉手中提着的灯笼，几步来到千羽寒的面前，蹲下身查看她是否有受伤，见她无事方松了口气，“更深露重，你也该回去的。”
“你担心我了？”千羽寒唇边的笑意更深，伸手将容澈拉进怀里，圈住他在这方寸之地，“我只是有点累了，懒得回寝殿去休息。”
“嗯。”容澈声音闷闷的，略低着头不看千羽寒的眼睛，目光却不愿意离开她，他想问她是发生何事，又不想她心生厌恶觉得他多事。
“你不问我是有什么事情？”千羽寒伸手覆上容澈的衣襟，为他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袍，他向来是最注意仪容的，又因她破了几回例。
“你想说自然会说。”容澈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内心激起千层浪涛，汹涌的淹没了整个世界，他就像是溺水之人。
千羽寒敛眉低眸，圈紧眼前这看似温驯的猫儿，色泽稍淡的双唇与他相贴，温柔又不失强势的攫取，与他呼吸交缠难舍难离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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