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处于不见天日的鬼界幽冥之地,算得独特的鲜艳便是那片引魂花,花海里沉睡的男子紧蹙额头,干涩苍白的唇瓣翕动着。
蹲在不远处的兰絮呆呆看着这边,她抬起那对无神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又暗下去,隐约知道自己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为了记住爱人姓名,改名换姓的那个人,日日盼着夕颜花开,却在每天的黄昏错过花期,未有一次得以亲眼看见她的盛开。
几千年来无果的等待,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孽缘,每回过奈何桥前上望乡台,望一眼来过的人世,残存那点执念寻觅旧时影。
有路过的魂灵会问莫惜言,问他在这里等什么,他说在等一个人,那个他不记得也等不到的人,兴许等不到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出现并不是忘了赴约,说明她至今安好无虞,他不用担心她出什么事,至少他能这样对自己说,就算自我安慰也没有关系。
漫长的黑夜过去,开遍每处角落的夕颜花凋零,于清晨中的微风中消逝,只来得及窥见一眼晨光,未能与绽放的朝颜花相逢。
“是她回来了吗?”无数画面组成的镜像前,伫立着一个金色的背影,他手中是火焰明幻不定的魂灯,肖似风中残烛将熄未灭。
伏于案前的蓝衣女子蓦然抬首,紫色琉璃的美眸眼波流转,刹那细碎的光芒如星辰陨灭,她启唇似自语,“刚刚那个人是谁?”
没有看到那个身影的正面,但她认出其手中之物,每个神诞生之初点燃的魂灯,注入了一丝神魂气息,奉于魂殿,以辨生死。
魂灯熄灭,代表着点燃魂灯的神已身陨,当它再次燃起的那一刻,则是那位陨落的神归来了,也许回来的是历劫转生之人。
而今魂灯的火焰极不稳定,随时会有熄灭的可能,就说明归来的是她也不是她,又或是正处于濒死的状态,则魂灯火焰有异。
这魂灯不止用于验明生死,亦可追踪气息寻找失落的神,无论相隔多远,只要魂灯仍在,便可找回隐匿于世间不归神界的神。
千羽寒抬手揉了揉眉心,揉散那丝因神识反馈带来的疼痛,又将脑袋枕在交叠的双臂上,“最近嘴里淡淡的,有点想吃糖。”
忽有阴影笼罩而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捧着糖罐,递到了千羽寒的跟前,容澈眼里含满笑意的凝望她,“羽儿,糖给你。”
“嗯?”千羽寒微扬眉尾,伸出手未去接糖罐,扣住容澈的手腕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轻蹭发顶,“小夫君可真是大方呢。”
容澈拧开糖罐拈起一颗糖果,凑近千羽寒淡粉色的软唇,指腹触及那抹温凉,禁不住低头吻上她,“我有的都可以送给你。”
准确无误捕捉住了柔软,唇瓣相贴间浅尝清冽甜香,描绘着她的唇形流连忘返,那颗糖化于唇齿相依,散不开的甜味在舌尖。
一吻方结,容澈松开了千羽寒的唇,在她唇角浅啄两下,轻问,“羽儿,这糖甜吗?”
“没有你甜。”千羽寒抚上容澈的脸颊,似是不经意蹭过他耳根,见他面色渐散的红晕又起,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