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三岁看老,艾布纳也到了三岁的年纪。他身上的变化,就算是乔伊斯隐隐有些心惊。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原来小艾布纳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乖的时候是真的乖,除了格外好动没什么不好的,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什么都要摸摸碰碰。老是拍拍边上的大人,示意自己要出去。只要抱着他在外面逛,他就满足了。如果不带他出去,就一副气鼓鼓地样子,拍着你的胳膊,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小眼瞪得圆圆的,很是生气的样子。
成天抱着小艾布纳在外面逛,就是几个人轮流也受不了。实在吃不消的乔伊斯也有办法治他。当小艾布纳又拍她的时候,把胳膊一捂,一副疼得受不了。
小艾布纳眼睛都瞪圆了,看看自己的小肉手又犹疑地看着她。真的有这么痛吗?自己有这么用力吗?
他费力地趴过来,扒拉妈妈的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重。
乔伊斯偷偷给自己掐出点红痕,递给艾布纳看。
呀!真的红了。艾布纳的圆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小小翼翼地呼了呼气,又抬头看乔伊斯,好像在问,现在还疼吗?也不吵着要出去了,乖乖地依偎在妈妈边上,倒是难得的安静。
这种把戏也不能常玩,消费掉小孩子的信任也不好。好在,乔伊斯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有艾斯帮忙。
对于这个愿意让他骑在脖子上玩的大哥哥,艾布纳是喜欢的不得了。一看到他来就伸手要抱抱。
等艾斯带他出去疯上一天,回来小艾布纳就困得不得了了。乔伊斯照顾起来也省心省力。
艾布纳刚会说话时候,就天天“哥哥”,“哥哥”地叫,问乔伊斯艾斯去哪了。
等他能走了,就更不得了。一不留神就溜达出去找艾斯了。
开始,乔伊斯还会担心。次数多了,也没见艾布纳出过什么事,再加上艾斯很乐意和小不点玩,也就由他们去了。
由于艾斯常常和路飞一块行动,艾布纳对这个能自如伸缩胳膊和腿的神奇哥哥也喜欢的不得了。
成天跟在两人后面混,偶尔还跟着去山贼之家过夜。
对这个笑容灿烂嘴巴又甜的小家伙,达旦也没折子,只能默许他蹭住了。
眼见着孩子的样貌是越来越像香克斯,乔伊斯也有些无奈。开始还有点变扭,后来就忍不住真香了。谁能拒绝小香克斯呢?
当年隔着屏幕,小香克斯就把她萌得不要不要的。现在的小艾布纳,相貌精致又秀气,教养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小甜心 。
大香克斯的事跟小香克斯又有什么关系?
艾布纳简直是小天使。
随着孩子慢慢长大,艾布纳的性格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了。他好像天生就兼具了无所畏惧的勇气和缜密的思维。他的行为偶尔会大胆到让人吃惊,但确确实实没出过岔子。相当有自知之明。因此,对于艾斯和路飞带着他整天在森林里探险,乔伊斯并没有阻止过。因为她知道艾布纳是不会因为一时冲动置自己于险地的。
但这两者的结合也让小艾布纳有了惊人的执行力。
那一次,乔伊斯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吃惊。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给艾布纳带来的影响太深了。
过去乔伊斯工作的时候甚少避开艾布纳。她并不觉得两三岁的孩子会听懂什么。
也不知道孩子是遗传了母亲的头脑,还是耳闻目染学到了什么。艾布纳差点干了件大事。
那是艾斯即将出海的时候。艾斯突然有一天神情凝重地告诉乔伊斯,有一个村民已经失踪五天了。
乔伊斯有些意外,因为她并没注意到村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也没听见过什么风声。
乔伊斯是要我帮忙寻找吗?
艾斯表情有些挣扎,看上去他犹豫该不该说出口。
艾斯失踪的是一个酒鬼。
那就说的通了,一个酒鬼的失踪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是很正常的。
艾斯很是艰难地说了下面的话。
艾斯我觉得可能和艾布纳有关。
乔伊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艾布纳才三岁而已。怎么会跟他有关。但她知道艾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艾斯那个人我见过,七天前我和艾布纳出去玩的时候碰见过他。那个家伙很是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我当时就收拾过他了。但我这次来村里听见他的酒友说他已经五天不见人影了。
那也不该怀疑艾布纳呀,可能那个人自己出事了。
艾斯我现在想起来,艾布纳那两天异常关注那个人的行踪,总是有意无意地问那个人的习惯。
还有一句艾斯没说出来,在那个人意/淫乔伊斯口出不逊的时候,艾布纳没有暴怒反而沉静地可怕。
那孩子就这么平静地看着那个人,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艾斯没法忘记这个眼神。
当然,那个嘴上不干不净的家伙当时就被艾斯教训过了,留下了他几颗牙。
光凭这个是不能取信乔伊斯的。乔伊斯走进房间去,艾布纳此时正在摆弄积木。
是乔伊斯教他的玩法,先垒起来,再一根一根从中间抽掉。
在看见艾斯和乔伊斯一块进来以后,艾布纳平静地抽调其中一个支撑柱,只听见“哗啦”一声,积木全塌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过来。
艾布纳有什么事吗?妈妈。
乔伊斯你知道村子里那个有名的酒鬼失踪的事吗?
艾布纳知道。
乔伊斯不愿意这样怀疑自己的儿子。特别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么一个活泼开朗又礼貌体贴的好孩子。
乔伊斯是你做的吗?
艾布纳从来不会对自己的妈妈撒谎。在他眼里,妈妈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人。
艾布纳是我。
见艾布纳这么坦诚,乔伊斯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到妈妈复杂的表情,再怎么早熟艾布纳也还是个孩子,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艾布纳就算妈妈会因此讨厌我,我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一想到那个恶心的醉汉是怎么编排妈妈的,艾布纳就觉得他就算死了也不足以谢罪。
何至于此?乔伊斯为孩子对自己的维护感动,但也因为艾布纳会因为别人的话语而设计对方失踪而感到心惊。
艾布纳,不过才三岁啊。
艾斯看着母子俩僵持住了,也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艾布纳眼睛红了,艾斯是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孩子抱在怀里好好哄哄。但乔伊斯的神情,让他不敢妄动。
平心而论,就那个酒鬼冒犯的话,他也觉得对方死不足惜,但仅仅因为言语冒犯就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艾斯也觉得有些过了。而且,仅仅三岁的艾布纳就能轻易的让一个人失踪。艾斯总觉得这必须得告诉乔伊斯。
好半晌,乔伊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渐渐冷静下来,这件事不处理好对艾布纳来说影响可是终身的。
虽然艾斯和艾布纳言辞闪烁,乔伊斯也能猜出那个酒鬼到底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这种家伙确实可恶。可是……
这就是两种世界观的碰撞了。那么对于在海贼王世界生活的小艾布纳,自己应该灌输他什么样的世界观呢?乔伊斯面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头疼。
乔伊斯那个人现在在哪?
艾布纳抿抿嘴,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回答。
艾布纳应该还在洞穴底下,不过是不是还活着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找到再说。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乔伊斯也非常奇怪,艾布纳到底是怎么设计那个人的。
她让艾布纳在前面领路。艾布纳老实交代自己的作案经过。
艾布纳我那两天发现他一直酗酒,但没有工作。观察后才知道他一直会偷村民的一些东西去镇上卖,为了避开村民,他常走的那条路很险基本没人知道,其中一段边上是一个很深的洞穴,我扔过石子进去。那个洞看着浅,其实洞底是倾斜的。石子扔进去滚了好一阵才停下。斜进去的距离很深,藏一个人是足够。我看过那段路边上的藤蔓有被拉扯的痕迹,他平时估计是攀着藤蔓过去。我就把那段路面挖掉了一部分,再把藤蔓的根刨松。只要他再从那里过,一定会中招的。
乔伊斯听得心惊,才两天功夫艾布纳就摸透了那个人的行为习惯,还设下了这样的毒计。乔伊斯更头疼了。
艾斯也很奇怪,艾布纳跟自己出去的时候基本都是跟着他行动的,他又是怎么腾出的时间去做这些事?
似乎看出艾斯的疑惑,艾布纳解释。
艾布纳艾斯哥哥经常会和路飞哥哥切磋,一切磋就是好久,完全顾不上我。我以前偷偷跑出去几次,没被发现过。
还能怎么说?不愧是乔伊斯的儿子,这头脑是真好用。但是艾布纳只继承了乔伊斯的头脑,却没学会艾布纳的原则。
等艾布纳带他们到了地方,艾斯爬了下去。果然是在这。艾斯把人抱出来时,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艾斯查看了一下,一只腿摔断了。至于这五天怎么活下来的,应该感谢这家伙去镇上销赃的时候还带了些食物回来。
如果不是这些食物,这家伙这会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腿耽搁了五天估计以后都得瘸着了。
这家伙被救回来后,很是后怕,倒是收敛了不少,也没想过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这件事就稀里糊涂揭了过去。
但对艾布纳,乔伊斯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
海贼王并不是一个法制的世界,在一个非法制的世界给孩子灌输法治的理念真的好吗?
乔伊斯自己手上也粘着些人命。其中有凶恶的海贼也有些海军。在船上时也是遭遇过海军追捕的,而乔伊斯的实力也不允许她在械斗的时候留手。
乔伊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道德无瑕的好人,但好人过于有原则总会过得很辛苦。可是艾布纳有这样的心智不加以约束,迟早会惹出大麻烦的。乔伊斯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混世魔王。
最终她这样教导孩子。
乔伊斯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妈妈。妈妈很感动。但是妈妈希望,如果条件允许,你以后在动手前再好好反思一下。真的要夺走那个人的性命吗?他真的罪该万死吗?那个人原来就被艾斯揍了一顿,已经得到教训了。你再出手设计他性命就不太应该。大罪大罚,小罪小罚。就算那个人人品低劣,也不是你夺走他生命的理由。
好不容易看到乔伊斯态度软和了下来,这些天一直担惊受怕的艾布纳当下眼泪就下来了。他依偎进乔伊斯怀里。
艾布纳妈妈,我会记住的。可是什么样的罪恶才算大,什么样的罪恶才算小?他诋毁妈妈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罪恶了。比伤害我还要罪恶。
乔伊斯无奈极了也暖心极了。
乔伊斯这得你自己去衡量了。但是,记住每一个死在你手上的人。那是你夺走他们生命应该付出的代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定不要轻易出手,要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但如果他威胁你的生命,那无论如何妈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妈妈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
这大概是为人父母吧。
但小艾布纳还是没有完全安下心来,他一直被那酒鬼说的几句话困扰着。
那个人说:“什么嘛,装得这么端庄。也不知道肚子的里孩子是怎么来的。”
边上的人劝阻:“人家丈夫死在海贼手里,已经够可怜的了。别再这样说。”
“滚开,你敢说你没想过?怎么一船人就那个女表子活下来了?!这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什么丈夫,没准本来就没有!”
那个男人没能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被艾斯一拳打翻在地。
可这番话却整整困扰了小艾布纳七天。自己难道真的伤害母亲的人遗留下的孽种吗?
艾布纳知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但没有关系,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可惜自己和母亲长得并不相似,艾布纳偶尔照镜子的时候会对着镜子里的相貌在心里描画父亲的样子。他和艾斯哥哥一样可靠吗?他和母亲感情好吗?如果他活着,他会喜欢我吗?
只是他能觉得偶尔母亲看着自己发呆,很是伤神的样子。大概,想起父亲,妈妈就会悲伤吧。于是他也就体贴的没有问过自己父亲的事。
但是听了酒鬼的话,艾布纳忍不住惶恐。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对妈妈来说就是一种伤害?妈妈每次看着他出神,是不是回忆起了痛苦的过去?
艾布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小艾布纳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小心地问到。
艾布纳我爸爸是什么样一个人呀?
乔伊斯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的,只是听到的时候还是不禁失神。
当年的恩怨,她已经很久不曾想过了。左右艾布纳以为他的父亲已经死了。那又何必让他知道自己的出生不是在爱的祝福下呢?
乔伊斯想了想,告诉小艾布纳。
乔伊斯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在另一种语言里有另一层含义——你的父亲是光。
艾布纳听到这个答案很是满足,小脸红扑扑的。他又有些犹豫。
艾布纳那爸爸死掉,妈妈是不是很难过啊?我不想妈妈难过。
乔伊斯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蛋。
乔伊斯妈妈不难过,妈妈有艾布纳就够了。
艾布纳脸更红了,他努力地挺挺腰背,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点。他很认真地许诺到。
艾布纳妈妈,艾布纳会一直陪着妈妈的。艾布纳以后一定会长成艾斯哥哥一样可靠的男人。
虽然艾布纳现在也很好,但乔伊斯还是担心孩子再一直跟着她,可能会往阴谋家的方向越走越深。要知道“多思者必心累,心重者必心苦。”
艾布纳才三岁呢,这样下去多不好。
乔伊斯想来想去把主意打在了路飞身上。也不知道路飞身上有什么魔力,不管什么样的人跟他处久了都容易跑偏。
就这么决定了!把孩子托付给路飞。
好在艾布纳对路飞还算喜欢,拜托路飞照顾几天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安排好孩子后,乔伊斯假托寻亲跟玛奇诺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