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向易探头往下面看去。
雅间的一面正对着大殿,那一面墙上刻了特殊的阵法,从雅间这头可以看见外面,而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只听得一段悠长的笛声响起。
楼下传来叫好声。
“居然请了轻一阁的笛修过来,大手笔啊!”
“听说这一次的新花魁是从中洲请过来的大美人!”
“换花魁了?我没听说什么花魁大比啊?”
“害,沈兄这便是孤陋寡闻了吧。”
青衣侍女适时为在座的两位公子斟酒,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的声音娇软非常,直叫向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公子,今夜可是我们新花魁的首秀呢~”
她垂下眼睛,“妈妈一见花魁姐姐就拍下案板,连大比都直接省了呢~”
“哦?”向易的指尖轻抚酒杯,仰面饮下,笑到:“那花魁这么美,你见过?”
青衣侍女娇羞地低下头,露出一段美玉似的脖颈。
“奴家怎么会有这个好运气。”
却听到笛声渐弱,从上空忽然垂下一条白练来。
一个女人抓着白练从天而下。
她一身酒红的衣裙,裙摆如千瓣牡丹花散开。
头上只一个素髻,一根银簪。
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美貌!
那是极冷清极冷清的眉目,轻薄的仿佛冬日第一片落雪,偏偏唇像抹了血似的红,苍白的皮肤下,暗青色的血管跳动,是——
极高极艳,至冷至清!
这一刻,时间停顿,风也止歇,天地寂静得仿佛太古洪流,所有的人都被极致的美所震撼!
只叫人觉得这天下所有深红浅白都比不上她清清浅浅的一回眸。
不愧是叫老鸨一眼相中的花魁。
“啪!”
玄衣青年手中握着的酒杯落下。
青色的杯壁碎如花开。
她……她是……
奈何剑,左轻檀。
楼下的呼声在短暂的死寂后重新点燃,一浪高过一浪——
向易在这热闹中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个女人也在幻境里!
他刚想起身,却见青衣侍女握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娇若无骨地覆上来,“公子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呀~”
是男人的声音。
有点耳熟?还没等向易琢磨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出来,便见身旁的白衣青年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侍女踹了出去。
可谓是非常不君子了。
青衣侍女揉揉被踹的肚子,整个人有点懵逼,为什么他一个准帝境强者居然会被踹开?
他眼中有了些许忌惮,却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兵器相击的声音,本来应该在旁抚琴的海棠姑娘已经不见了。
“欸,怎么回事?”
“是,是魔教吗?”
骚乱很快就被平息,向易扫了一眼,只觉毛骨悚然。
底下的人的身体在快速凹瘪下去,只剩下一层皮挂在骨头上,大凸的眼睛浑浊地……像血!
青衣侍女娇美的面容沉静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把一丈多长的枪来,金铁黄金枯水石混铸而成,端的是金光闪闪,霸气十足。
他足尖点地,朝着临殿的那面墙飞掠而去,长枪一扫,木墙应声而碎。
向易忽然记起天机石府万路林里,一身绘金鱼水服的俊俏少年落音铿锵,掷地有声。
“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是那个家伙。
他轻念两字“颜末”,抽剑而出,剑刃清澈如水。
“今日便让你看看,剑者,亦可万人敌。”
而边上坐着的俊美似天人的白衣青年却没什么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用扇子压了压唇边的笑意。
他甚至还有闲心开了壶新酒,斜倚在锦塌边,眉目温润下来,在这满室的酒香中,闲适地要命。只是心里似乎堵了一口气似的,叫他总不得安宁。
那股气在他看见玄衣青年那飞来一剑时陡然激动起来,顾离垂下眼,骨肉匀停的手捂住心脏那一块,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每一声都在无尽虚空中歇斯里底,它们在克制地低沉地枉然地喊:
“惊舟!”
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