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车回到丞相府,雁传书在花园里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见我回来,淡淡扫了我一眼,又继续修剪他那盆云松。
我心不在焉的回屋,快要踏进屋里时,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去一趟皇宫还给你整蔫了?”他对着那盆云松,话却是对我说的,“皇上催你找驸马了?他自己后宫还没个人影呢。”
“不是。”我道。
不过雁传书这话的确在理,李世衡今年二十四,宫里一个妃子都没有,还搁这儿操心我和雁传书的婚事,五十步笑百步。
唉,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怎么了?指责你纳面首这事了?”
“有点……”
“呵。”他冷笑一声,不语。
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看他眸子忽然暗沉下去,嘴角淡淡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
已是下午,厚重的云彩遮住太阳,捂的人很闷,下雨的征兆。
我突然想起,陆泛舟之前提醒我的那句:褪去温和的外表,雁传书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便到达了别人七八十岁才能奋斗到的终点,他心里所想的,他的思维广度和深度,别说同龄人,比他大一个生肖的都不一定猜的对。
我突然不想和他多说,谁让他随便几句就能把我的话套出来。我的一点心思都被他窥探全了。
“下雨了,把院子里的晾晒的鱼收进厨房里。”
“知道了。”
渔人上午打捞送来的鱼肉被下人们去了皮,征得雁传书同意后晒在了光照最合适的地方,也就是他的天远轩。
鱼肉这会儿已经被晒成鱼干了,估计晚饭时就能在餐桌上看见它的影子。
“愣着干嘛?想生吃啊?”雁传书也过来收拾。浣衣局的人去采购布料和洗护用品,剩下两个丫鬟请假了,厨房那几个小厮替她们拾衣服,这鱼干便没人收拾。
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是一道风景线,不管他手里拿的是蘸了墨的毛笔还是带着腥味的鱼干。
“没有,我不爱吃鱼。”
“为什么?”
“总是挑不干净鱼刺,吃着麻烦。”
厨房离我的呓语阁很近,刚到厨房雨就下起来了,毫无疑问,雁传书要在我房里避雨。
我望着他微微蹙眉的表情,心下觉得可能耽误他办公了,忙倒:
“我这儿有伞,要不……”
他突然转身看向我,疑惑的问:“你屋里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没,没有。”
哪能啊,陆泛舟给我的信看完就被我烧了,灰烬也早就被兰时清理出去了。
他随意的拿起桌上放着的折扇把玩,拉烫檀香天女散花扇,开扇时的幽幽香气沁人肺腑,很有名气的的女扇,正是之前易炼送我的那把,不过在朝廷混的人怎么会和江湖上的人有来往呢,所以我很是放心。
“游街时买的。”我解释道。
他目光深沉,拿在手里端详了许久,半晌,才缓缓道:“街上能有这么好的工艺品?哪家铺子,给你赎回做丞相府的私人裁缝和工艺师怎么样?”
那多不好意思啊,毕竟人家还要闯荡江湖……
“嗯?”
“他没有铺子,四处游荡,没钱了就摆个摊卖些工艺品,这扇子好久之前买的了,估计现在人都不在京城了。”
很好,天衣无缝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