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华

校园街道边的枫树随风摇曳，伴随时而传来的蝉鸣。

已是季夏，空气中有了一丝秋天的征召，伴随些许时有时无的凉意。已经过了上学时间，街道边人不多，大都只是路过，瞟两眼校园，想看看这知名学府——延华附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延华刚成立二十几年，却早早挂上了“重点高中”的标志。它和所有的重点高中大同小异，都抓得很紧，但不耽误大家娱乐时间。由于是俄罗斯和校领导一同建造的，因此又带着外国的特色，落地窗外面套着五彩的百叶窗，走廊也是如此。

虽然是重点高中，营造的氛围却不太紧张，操场上学生们聚集在一起，散发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春气息。也有一些同学凭借自己极好的人缘，收获了一群啦啦队和喝彩。

上高中以来，这位据说“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程曦给她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谢拾自己成绩也不错，起码还是江临市中考状元。当延华附中的同学们听说江临市中考状元不远千里来和延华市中考状元争第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为她俩捏把汗。

谢拾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只是想看看她妈妈高中长什么样子，并不管什么状元不状元。

现在这种情况却无法让她无法忽视程曦，她真的全能。

问：学神在自己的城市考了第一，不远千里只为看一眼妈妈的高中到底多神奇，结果发现这个城市的状元也在本校，且文武双全，是种什么感受？

答：当然是非常不爽。

谢拾成绩不错，但也不怎么爱交朋友，在同学眼里，她是个非常冷的大佬。在初中，她结识的朋友不多，跟她玩的来的独一无二，是她的发小杨秋。这发小成绩优良，在江临市读市重点，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初中没有去搞那些人际关系，谢拾感觉周围空气都清新不少。没有人围着她，有问题也只问她的发小。她散发的气场实在太冷，周围的人都避而远之。年玖是个全能的人，拉她上去什么都能干，但是她难以融入集体。只有她发小知道，她的体育技术和音乐都很好，体育是因为她喜欢，音乐则是她练小提琴。

她的初中生涯没有什么人气，多半是她一个人些许孤独的身影。这样也挺好，还有个争第一的对象，谢拾如是想到。

高一迎新生仪式，校长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平时也没几个人听得懂）。学校请来了两个状元，他都用来想未来三年两位状元能为他延华附中再创多少光辉。

最后一位领导顾老师——他们伟大的教导主任正滔滔不绝地讲述谢拾和程曦的传奇故事的时候，程曦一边听他发言一边看着路边的枫树和树上的麻雀，想着如何构造这幅画面。阳光透过树荫撒进校园，高一六班最后一排站着两个无聊到发霉的学神。

在全校都以为这就是两个长相平庸，除了学习哪儿都不好的状元时，顾主任刚好结束他的讲话。

“……希望两位状元能为我们延华附中再创辉煌。接下来请学生代表谢拾，程曦上台演讲，掌声欢迎！”

谢拾愣了几秒，快速做出反应，好像……顾主任在夸她怎样好的时候提到一句，她是真忘了。主任说都说了，总不可能只上去一个人。谢拾踏上升旗台，面无表情接过话筒。

她这一上台，台下想起一阵窃窃私语。谁都不知道他们心目中伟大的学神竟然颜值这么高。

“喂？”谢拾试麦，麦是好的，便开始她的演讲，“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我是谢拾，江临市中考状元。接下来我将作为附中的一份子，与同学们一同共建辉煌。虽然我是状元，但还是希望同学们和我一起创造校史，我觉得这个荣誉由集体承担更合适。附中的学习氛围整体并不像所有重点高中，普遍紧张，使我愉快，舒适。墙上挂着的名人名言使我们肃然起敬……”

谢拾语气顺畅，流利，完全看不出她没写稿子。台下的学生们全都惊呆了她的发言，原本窃窃私语的操场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等她演讲完，全场鸦雀无声。持续了两秒，操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高一六班的同学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们眼里冷得自带降温作用的“校霸”，居然是学神。

伸过来一只手，把话筒拿走了。

谢拾有点懵，看着眼前的人，思绪有点混乱。好在对方平平淡淡补了一句：“说完了？轮到我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紧不慢地下台，回到她的位置上。

程曦目送她下升旗台，才开始她的演讲——

“尊敬的校领导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延华市中考状元程曦，很高兴能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程曦非常顺畅地背着她的稿子，如同曾经多次读检讨一样。她和谢拾不同，谢拾演讲时是往校领导那边看，而她是专门盯着谢拾看。

谢拾知道程曦在看她，故意抬起头来，四目对视。两人心里都是同一句话：

状元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希望大家遵守校规，努力学习，为我校获得更多荣誉。我的演讲结束了，谢谢大家。”

高一的时候两人不在一个班，碰面的时候也不多。

分班情况出来的早晨，阳光照耀大地，没有盛夏的刺眼。蝉鸣声围绕在耳边，人群的喧闹声亦然。谢拾并不喜欢凑热闹，站在树荫下，等他们闹完。

“我的天哪！”

“这个分班……两个学神一个班？”

“啊救救我姐妹，我二班的！”

“这这这……分的……”

程曦姗姗来迟，从校门旁边溜进来。校门口的老大爷都要关门了，顾主任还在门口抓迟到的，太阳打西边出来，来那么晚？谢拾撩了撩眼皮，看看她想走到哪里去。

程曦夸主任几句，趁他不注意时溜进校门，走到谢拾身边，嘴里含着薄荷糖。

听了几句，程曦大概清楚情况，说：“我们一个班的啊，正常。不用再认识，认识过好多回了。”

谢拾瞥她一眼，点点头。

“围在这儿干什么呢，看完自己哪个班的就去自己班，别围在一起闲聊，你们很闲啊？”顾主任连忙赶人，周围人看到顾主任，连忙进教学楼寻找教室。

高二（2）班的同学们来到教室，立马建小群讨论起这事儿来。

谢拾和程曦等顾主任走后，快步走向教室。上课铃即将打响的那一刻，她们前脚来到教室，班主任后脚跟着进了教室。

“我是你们高二和高三的班主任蒋老师，叫我老蒋也可以，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来，程曦，过来发一下试卷和分数单。”

程曦应声上了讲台，把一沓厚厚的试卷和分数单拿下台，报名字。

“白笙辞。林清弦。不用担心啊，排名是打乱的。谢拾。程曦，啊这是我自己的卷子……”

众人被这个小插曲逗得一笑。

很幸运的，班主任略过了换座位这个步骤，让谢拾和程曦成为了同桌，直接开始讲题。谢拾显然习惯了，抽出红笔就开始看错题。

“你全对，拿什么红笔？”程曦拿笔轻轻在草稿纸上勾画轮廓，画的是窗帘。两人坐在靠窗，画面上的景色变成了窗帘和窗户。

“……”谢拾不睬她，拿着红笔无所事事。对啊，我拿着红笔干什么？习惯了吧。

两人一声不吭，挺到快下课，蒋老师发话了。

“程曦，谢拾，你们两个上来讲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小问，你们用的方法不一样，同学们参考参考。”

程曦抄起试卷，上去写她的答题思路。她的答题思路很清晰，是最简单易懂的方法，但也有点绕；谢拾的方法则增加了提高知识，简洁短小。

“……最后一步，根据上述所有条件，就可以得出阿尔法为实数，取值范围-1到2.5。”程曦拍两下手上的粉笔灰，看着台下的同学们。

她下台，指了指她面前第一排同学的笔记：“同学，你小数点标错了。”

那人看着笔记，有些惊异，又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道程曦是如何在讲题的空闲之余再看他的笔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