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不想过平凡无味的生活,但这种生活日复一日,躲也躲不掉。
生活哪有那么好躲,活着已经是上天对人们最好的眷顾。对于动不动就接受上天的一道重击的程曦和谢拾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就像从九年前开始的那段时间一样,生活永远那样无趣,要不就学,要不就打,糟糕透顶,却还得维持下去,拽着一堆事往前走。
明明烦得要死,却带着几分理智,告诉自己,在这祖国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活下去。
本来活着就不是件容易事儿,都那么多年熬过来了,多熬几年和少熬几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再说,现在生活比以前在江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活着都开始更有意义起来。
所以,与其消沉过日子,还不如把每一天看作是新的开始,不论前一天过的有多糟糕,总把新一天沦为知己,跟它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是谢拾在喝完程曦给她熬的粥以后,程曦跟她说的。
谢拾这人……因为这该死的毛病很少有感情,甚至连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没情感的人。再次见到程曦,她才知道,不是没感情,是没见到人。什么没感情啊,她谢拾就是不想理那些人,不想理那些事。
程曦说的很对,没必要去在意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它们太烂了,多少人想逃都逃不出去,她们逃出去了,还要想这种烂事干什么。
江临,江临,江临……生活中充满了江临。江临市是人们一直提及的话题之一,在学校内也有江临学子的传说,延华也有江临路,社区建设团队是江临来的……这么多事,都关于江临,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这不实际,也不可能。
程曦的很多话鼓励她坚持到现在,没去堕落,没去到最底端看过。谢拾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上帝给予我最好的礼物是什么?是你。”
那是又一个打完架的日子,算是下午。冬日的暖阳和煦地洒在柏油马路上,洒在路边的自行车上,洒在程曦和谢拾的心窝里,暖洋洋的。
程曦看谢拾打架打得心浮气躁,不想让她再发病,就把她带到甜品店里买俩蛋糕,给自己买了杯咖啡,拉着她坐在店外面晒太阳。
谢拾心情欠缺地吃着盘子里的黑森林,对程曦说:“你说活着有什么意义啊?”
程曦用勺子捣着咖啡:“这个问题对每个人的不同时间来说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说,现在生命的意义就是保护好你,因为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也因为阿姨让我保护好你。”
“现在你我只有彼此,没有多余的家人。我知道你内心没有把你父亲当家人看,所以我会不让你接受他的骚/扰等等。上帝给予每个人一个最好的礼物。上帝给予我最好的礼物是什么?是你。正是因为你,才会让我变得会照顾人,尝遍世间冷暖。这些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有你的新开始。”
说完这些,程曦语调毫无波澜,谢拾却知道,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切切实实的,不会是谎言。
在谢拾展开自己对过去的美好回想时,程曦正在面无表情地做着她从学校领回来的作业。由于谢拾这两天思路会不太清晰,程曦手里的作业就变成了double。
这些题有一半是基础作业,另一半是老师给他们额外出的题,数学的题绕得正常人都看不懂,程曦就把这题分成几段来理解,完事儿还要从谢拾的做题思路去代入这道题,也算是再巩固一遍。
程曦的思路和谢拾完全不同,程曦是举一反三,谢拾是拿能用的公式套。程曦根据谢拾的思路做了好几道题,想象她平时做题的样子,她这样做题不累吗……
程曦把语文作业堆在最后做,因为太费手。谢拾的字比她的字清秀,她的字不是不好看,只是写得比较潦草,这样更快。总结一下,谢拾写的是楷书,她写的是行书。
谢拾回想完,无聊得没事做。她不能玩电子产品,有辐射,怕她头痛再犯,程曦把她手机放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碰。
莎士比亚在《暴风雨》中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谢拾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过去充满不幸,却有着几分乐子。小时候苦惯了,长大再苦也没什么。再苦,至少也有面前这人陪着她。程曦能照顾她,帮她铺好一切路,就是上帝对她最好的恩赐。
正是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射进病房,晒在病床上,晒在程曦身上。窗外的梧桐树随风轻轻摇曳,遮住一点耀眼的阳光,让叶子看起来镀了层金光。
谢拾又开始胡思乱想:“哎,曦曦,你说周考难度会怎么样啊?”
程曦正在给她抄错题,头也没抬,回答:“无所谓,反正老蒋给我们出的都是竞赛题,没什么大问题。”
“……”谢拾想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现实,说,“那我那天要还是生病的话?”
程曦抬起头,认真地看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脑袋已经彻彻底底好了,周考你好生给我考去。”
谢拾仰望天花板叹气:“唉,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人哦……”
程曦笑了,刮一下谢拾的鼻尖:“就在我面前戏多,说出去人都不信你是谢拾。”
谢拾又问:“哎,你明明有别墅,为什么还要住宿啊?”
“因为我猜到你会住宿,所以我就申请和你一间宿舍。真的,当时学生会会长惊讶得话都说不出,不相信是我自己申请的。最后旁边的人托他的嘱咐狠狠踩他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给我签字。”
“小拾,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程曦严肃起来,说。
“什么事?”谢拾也严肃起来。
“我下个月成年。”程曦打开日历,9月13号那天,是她的生日。
“艹?哦对,你比我大四个月。”谢拾丝毫不顾自己人设,“恭喜你呀。所以你要什么生日礼物?”
程曦思索半天,就当谢拾以为她不会回答,要继续沉迷过去的时候,她回答:“我想要一架钢琴,不过这个我自己买就行。你送我个戒指吧,不用太贵的,普通的就成。”
“……啊?戒指?”谢拾想了很多种可能,是真没想到她想要个戒指,“这让我哪里搞去啊,你要便宜的你自己买啊。”
“行,生日当天星期六,我自个儿挑。”程曦摆摆手,继续给谢拾整理错题去。
“那个……学校不让戴戒指吧?”谢拾突然反应过来。
“留着大学带呗,有什么办法。”程曦表示自己无所谓,这玩意儿买回来就成,心意到了就好。
“哎,你陪我聊会儿呗。”谢拾实在太无聊,就拉着程曦聊天。
“行呗,拾儿。”程曦放下笔,“你说。”
“你准备考什么大学啊?”谢拾问她。
“清华,法学系。”程曦说,“公司归你保管,你上隔壁金融吧。”
“为什么啊!”谢拾有点不愿意,“你的公司!”
程曦说:“公司给你,赚的钱给你,到时候我买你公司旁边的那栋写字楼,公司就开在你家公司旁边,我有空帮你照顾。我研究过,你们公司做餐饮的,我们公司做股票的,到时候你可以双向发展赚的更多。如果你过度操劳,我可以派我手下我最放心的人替你保管公司,我当公司的辩护律师,保护两家公司的安全。再不济如果你想,人也可以给你,当然得看你愿不愿意,你满不满意?”
“……”谢拾仔细考虑了一下,好像自己不亏反赚,便同意了,“那行,就这样说定了。”
程曦又低下头去,整理因为三番两次被谢拾打断而没有整理完的错题。一旁的谢拾看程曦马上忙完了,又让自己陷入美好的回忆里,努力让病症减轻。
医生说这病只有谢拾自己控制情绪才能好转,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让谢拾从这段噩梦中走出来,这样才有可能好。虽然几率甚小,但还是值得一试。有希望的地方就有光嘛。
(前面提到过程曦和谢拾退学退了一年,所以她们比别人大一岁。也就是说,到她们高三的时候,两个人都19了。)
(还有这两天都是回忆篇,因为我要把以前的事捋清楚,虽然现在还没怎么清楚,但起码有点头绪,要不然后期我修改的时候很难再写下去。你们可以仔细找找糖,还是有的。戒指这事儿挺奇妙的,我准备单独为它列一个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