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经香樟树下的那些人再一次聚齐了。

四月的阳光也照不暖医院的白墙，微凉的风吹落香樟树的小花，绿色的春天满是香樟树的味道。

贺峻霖提着一袋草莓，站着医院门口迟迟挪不动脚步。他抬头望着医院的高楼，挡住了蓝天。贺峻霖叹了一口气，帆布鞋踏碎了地上的阳光，走进了“巨人”的口中。

贺峻霖被药水味刺激得皱了下鼻头，也只是皱了下鼻头而已。

他把洗好的草莓放在柜台上，细心地擦掉滑落在在桌上的水滴。他小心翼翼地将楼下折的一直樱花插入花瓶，粉色的樱花在纯洁的百合中怎么也隐藏不了了。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悄悄在病床前坐下。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她叫楚月。贺峻霖拉过楚月纤细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满眼心疼地看着这个昏迷的女孩，看穿了时光岁月。

暮色升起的时候，楚月才慢慢苏醒过来。药水缓缓流进她的体内，冰凉的感觉使她打了个寒颤。右手好像也被什么固定住了，但是是喜人的温暖。

“你醒了？”贺峻霖在楚月小小的寒颤中清醒过来，悄悄抽回贪恋地握住她的手。将她环抱着扶起，把一个柔软的枕头放在她背后。

楚月点点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没有一点力气。

“你别说话了。”贺峻霖打开保温盒，取出个小勺子喂楚月喝粥。

楚月每次住院都吃不下任何东西，除了贺峻霖带来的白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一吹，雾气就使她看不清。

贺峻霖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像一汪湖水幽深、冰冷，但是楚月不知道深海的波澜和滚烫。

“我们下次不来了好不好？”贺峻霖将饭盒收起来，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可是他此时的演技真的很拙劣，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心疼和祈求。

没有回答。

“我们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的！”贺峻霖握住楚月冰冷的手，迫切地想要女孩一个准确的答复。他永远不想看见楚月憔悴的模样。

楚月看着贺峻霖几乎快要滴出泪的眼睛，没有犹豫地把手轻轻抽回。她的手很纤细，贺峻霖一下子就什么也没有抓住，温热的掌心瞬时感受到了凉意。

“不行的！我还是得记起来才行！”楚月决绝地不给贺峻霖留一丝妄想。

“贺儿”楚月何尝不知道贺峻霖是心疼自己的呢？可是有些人是不能忘记的，即便是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一点伤痛算什么。

“贺儿，我还是想记起来，关于我们之间”楚月说着望向窗外。

楚月是在两年前失忆的。醒来前只感觉自己在深海里挣扎，然后迎面看见了盛满月光的蝴蝶般的眼睛。

两年前

“醒了！”宋亚轩看到楚月扑朔着眼睛兴奋地拍了拍刘耀文，还没等刘耀文跑出去报信，贺峻霖就听到宋亚轩的声音闯了进来。

他的眼睛噙满泪水，一把抓住楚月的手，眼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和悔意。他想抓住她，怕一不留神，楚月就会变成一缕黄烟溜走。他怕了，当他看到楚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怕自己会彻底失去她。

可是，他其实已经失去了。

“你……你是谁啊？”楚月惊恐地抽回自己的手，拉过被子蒙住自己。过了好一会儿，知道眼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的时候才探出头来，只露出眼睛默默打量着。

贺峻霖正在病房门口和医生说着什么，他望了一眼偷偷打量他的楚月，心疼地拉上了门。

“阿程哥，他们在说什么？”楚月兀自了坐起来，好像只要贺峻霖不在这里，她就可以很放松。众人眼中都是诧异，丁程鑫小心翼翼地坐到楚月床边，“你还记得我吗？”

楚月眨眨眼睛，实在弄不清楚眼前的人都怎么了，本以为是恶作剧，但是看到小马哥将削到一半的苹果放下的时候，她真的开始害怕了。

“你们怎么了啊？怎么连小马哥都这样？”楚月扶着床往后撤了撤，想赶快睡过去，也许梦醒了就可以离开这个荒唐的世界了。

在楚月懵懂的眼神中，大家都在庆祝楚月还记得他们。张真源还没来得及高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用极轻的声音说：“原来她只忘记了贺峻霖啊”。声音落在地上，没有人听见。香樟树的花朵飘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我爱你，所以我忘记你。

我爱你，所以我不愿你记起。

我爱你，所以我替你记忆。

宋亚轩和刘耀文几乎要凑到楚月脸上了，反复确认楚月的记忆。

“我们是谁？”

“宋亚轩，刘耀文……”

“你是谁？”

“楚月……”

“你的胎记是什么颜色的？有几块？在哪里？”

“粉红色，两块，右手虎口和左边大腿……”

“这你也知道啊？”宋亚轩不可思议地看着刘耀文。

“不知道，瞎问的！”刘耀文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马嘉琪过来削好的苹果递给楚月后将两个小朋友拉开，“好啦！别打扰月月了。”

楚月看着两个小朋友恹恹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马哥，我怎么在这里？”

病房里的人突然就严肃起来，他们眼神中短暂的欣喜又转变为心疼和不忍。楚月看着众人的模样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正了正色严肃地又问了一遍。

大家都知道楚月的秉性，她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好些事情观众是无法开口的。楚月随着他们的目光，望了眼和医生谈话的贺峻霖，已经沉默不语。

一阵风，又有许多香樟树的细花飘落。“你是溺水了。”张真源纠结了好久才从窗口走过来忍不住对楚月说，丁程鑫他们压根就拦不住。

“溺水？别逗了张哥，重庆除了嘉陵江还有什么水可以让我溺的？”毕竟失足在嘉陵江溺水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楚月说完才意识到什么，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地问：“难道我......我是自己......。”

“不是！”还没等楚月说完贺峻霖就打开门冲到楚月面前，门在他说出口的时候被风吹得关上了，巨响之后没有人说话。张真源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峻霖后扔下一声冷笑就离开了，“我去看看”马嘉祺说完就追了出去。没有人说一句话，四月的风还不够暖。

贺峻霖慌张地搓搓手掌，眼睛红红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解释道：“你......你那天要去玩，不小心......就溺水了”贺峻霖，你自己相信吗？贺峻霖紧张地看着楚月，求求你相信这个谎言。尽管贺峻霖此刻紊乱的呼吸和奇怪的举动实在很可疑，但是偏偏楚月还是相信了。丁程鑫看着贺峻霖拙劣的表演皱了皱眉头，虽然这是自己的弟弟但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傻女孩也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严浩翔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借口说出去透透气，丁程鑫叫他顺便带走了刘耀文和宋亚轩，生怕他俩一不小心说出什么。

楚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贺峻霖，贺峻霖紧张得鼻头都泛起细细的晶莹的汗珠，不要拆穿我！不要！

“你的眼睛真好看”楚月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本来可以松一口气的贺峻霖心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眼前瞬间就被泪水模糊了，他假装替楚月拿水果的时候转身偷偷擦掉，丁程鑫全都看在眼里。

“吃个草莓吧”贺峻霖将洗好的草莓递给她。

“谢谢，不过你请人吃草莓都是论个的吗？”楚月忍不住调侃。丁程鑫把一盒草莓全部递给楚月，拉着贺峻霖就出去了。

“你打算怎么做？”丁程鑫耐着性子问贺峻霖。贺峻霖盯着丁程鑫紧攥的拳头，走廊的药水味太浓烈熏得他直掉眼泪。丁程鑫走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在里面吃草莓的女孩，才又把贺峻霖拉得更远了一些“她已经忘记你了贺峻霖！”贺峻霖不说话。

“她没有忘记我们，她就只忘记了你！你还不明白吗？”丁程鑫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话无疑就是在贺峻霖已经鲜血淋漓的心脏上又插上几刀，但是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楚月再受什么伤害了。

“可是......可是丁哥......我爱......”

“求你不要说你爱她！贺峻霖！你已经结婚了！”如果不是在医院贺峻霖估计又得挨丁程鑫一拳。

“可是我爱她”贺峻霖说。丁程鑫觉得不可理喻“可是你的爱伤害了她！”咬牙说出这句话后就无奈地甩手离开了，扔下贺峻霖一个人在原地。他不知道是不原谅贺峻霖，还是当初帮助他们俩认识的自己。

贺峻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医院的消防通道，他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坐下。他一遍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使劲用手抹自己的脸，使劲让自己清醒，但是当手掌遮住眼睛的那一刻他想到了楚月眼睛笑成月牙说“你的眼睛好漂亮”，他想到和楚月初见时两个人还只是担心下一顿吃什么的年纪，他想到那年四月他们还可以手牵手一起吹吹春风，他想到楚月现在躺在病床上忘记了他是谁，然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贺峻霖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下，起初悄悄地砸在地板上，后来贺峻霖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抱住自己的头，消防通道里只听得到贺峻霖的哭声，只有贺峻霖听得到自己的哭声。

贺峻霖走进病房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张真源看到贺峻霖进来的时候走到窗边不愿看他，而贺峻霖觉得其他人的眼神都像在审视一个犯人，我是犯人，我伤害了自己深爱的人。

正在和楚月打闹的刘耀文和宋亚轩看到贺峻霖进来以后也自觉地坐到了沙发上。贺峻霖坐到了楚月的床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丁程鑫起身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马嘉祺阻止了。

“你回来啦！”楚月对贺峻霖灿烂地笑着打招呼，说着给嘴里塞了一个草莓吧唧了两下，瞬间脸皱成一团“真酸！”她皱着眉吐了吐舌头就抱着贺峻霖递过来的水喝。

窗外一辆公交车经过，贺峻霖和张真源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时间的漩涡被拉长，似乎眼前人是以前偷吃草莓的那个女孩，好像时间停在了几年前。可是眼前人的苍白和浓烈的药水味都在提醒贺峻霖自己所犯的错误。

“月姐，你还记得贺哥？”刘耀文显然也发现了楚月此时看贺峻霖的眼神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和那天晚上以前。他用弯着的手指来回指着两人。

她摆摆手“没有”。贺峻霖此时的心情就像被猫扰乱的毛线团，复杂纠缠无力。如果你身上有一个伤口因我而起，我都希望你忘记，即便这并不会让我好受一点。

“但是我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啊！你们不知道？”楚月嘚瑟地说，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男朋友。手指拨弄着碗里的草莓，拣起一颗有点青青的咬了一口，真酸！

严浩翔叹了口气，病房里上演着一场只有女主角不知道的大戏。

丁程鑫坐不住了，扒开马嘉祺的手走到病床边，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后才颤抖地问：“小......小月啊……你这都不记得，怎么说他是你男朋友呢？是吧……”。

张真源早被云雾遮住了眼睛，转过身去，只有窗前的鸟儿看见。你究竟有多爱他，即便丢失了记忆也愿意重蹈覆辙。

楚月伸手去探桌上的包，张真源连忙走过来递过去。“谢谢张哥”依旧明媚，张真源知道自己就是栽进了这样的明媚里。“没事儿”张真源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到。

楚月从包里拿出一个皮夹，包是刚刚护士送过来的，是楚月溺水时丢在岸上的。“喏，你们看”楚月把皮夹打开，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楚月和贺峻霖笑得灿烂，彼此温柔的眼波里都是溢出来的爱意，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张真源当然知道这张照片，只是现在看到仍然觉得难过。严浩翔过来拍了拍张真源的肩膀，对大家说：“我出去抽根烟”，然后就离开了，他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修罗场了。宋亚轩和刘耀文绝望地对视，感叹自己为什么不会抽烟，也找不到借口逃出去。

贺峻霖看着丁程鑫手里的照片，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扶着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一张照片而已，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啊？”丁程鑫挣扎着，他实在不愿意楚月再记起往事了，过去的就留在过去，忘记的也不要再想起了。马嘉祺走过来扶着激动的丁程鑫，微微地摇了摇头。丁程鑫向来是听马嘉祺的话的，他低下头，将照片拍在贺峻霖怀里咬着牙说：“好好看看！”然后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楚月从贺峻霖怀里拣起照片，将它小心翼翼地塞回皮夹里，关上皮夹后轻轻地拍了拍才依依不舍地将它收起来。

“也是……”楚月遗憾地说。

贺峻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甚至都忘记了眨眼睛。

“我忘记了男朋友的样子了……但是我记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盛满月光的蝴蝶，是深海里的月亮，没有人和他一样！”楚月描述的模样就像是望穿了回忆，细细描慕这自己爱人的分毫。

楚月说完拉住贺峻霖的手，轻轻地将他紧握的拳头撑开“没有人像你的眼睛，对不起我没有能记住你的全部”。贺峻霖刚刚被撑开的手掌里，手指上全是几乎嵌入肉里的指甲印。

贺峻霖从来没有在楚月面前哭过，即便是当年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但是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贺峻霖和楚月窝在一张小沙发里，电影里柯滕和好友正准备一起参加沈佳宜的婚礼。“月宝儿，你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楚月知道贺峻霖又感动了，他常说他爱把人放入过渡地带，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人，不知道“过渡地带”的一些人早就搅乱了他的心，他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但是在楚月面前他不需要这种伪装。

楚月被贺峻霖带回来的草莓酸到了“怎么？小贺老师又感动啦？”凑上来调侃他，看见他的脸和耳朵瞬间红起来后，得意地笑了。

“谁感动啦？”贺峻霖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嘴硬地说。

楚月转过来抢过贺峻霖怀里的抱枕放在腿上，趁贺老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握住他的双手。“贺峻霖，你放心！我楚月不是沈佳宜，除了你贺峻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贺峻霖被楚月突然正经的表白整懵了，一双眼睛忍住不滴出泪来，轻轻抱着楚月，这个拥抱就是贺峻霖说不出口的爱意。

“贺老师，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楚月继续说。贺峻霖轻轻摇摇头，头发蹭在楚月的脖颈处。贺峻霖回想起两人遇见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可爱，他的专一都只对楚月一人而已。

“我喜欢你长得好看！”楚月突然调皮起来，她就是喜欢看着贺峻霖无奈的样子。贺峻霖抢过楚月怀里的抱枕，用它轻轻打楚月的头。

“好了好了……”楚月知道自己打不过贺峻霖，只好认怂。“我喜欢……我喜欢贺峻霖的眼睛”楚月换回正经的语气说，弄得贺峻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惩罚这个死不正经，因为楚月说的太认真了。

楚月不是沈佳宜，贺峻霖也不是柯滕，所以楚月没有嫁给其他人，娶了其他人的是贺峻霖。

在马嘉祺的劝说下，丁程鑫决定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或许也知道这两个人还没有互相伤害透彻，命运还会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所以丁程鑫无奈地带着宋亚轩和刘耀文走了。

严浩翔抽烟回来在病房门口看到楚月拉住贺峻霖的手，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你好好休息，我……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也拿上包和钥匙跟丁哥他们一起走了。

“贺峻霖你跟我出来一下”贺峻霖又被张真源叫出去了，张真源耐着性子，不愿意楚月看出一丝端倪。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吗？”张真源在楚月的事情上从来不拐弯抹角，何况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

“张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从和楚月分开以后贺峻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也希望对方能够在某一刻想起自己，哪怕是一秒钟时间就够了。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了。楚月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种种，包括那刻骨铭心的伤害，如果只是这样贺峻霖也许愿意从此退出楚月的世界，做一个在影子里爱着她的人。但是很显然楚月还爱着他，贺峻霖还有机会去改变一切，起码他这样认为。

“还能怎么办？楚月还爱你不是吗？”张真源的手从贺峻霖的肩上滑下来，他知道自己又输得一败涂地。他可以告诉楚月所有的一切，可以在楚月伤心的时候陪伴她，可是这都比不上一个贺峻霖。

“你自己做决定吧……”张真源自己说服了自己，他又一次对自己妥协，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陷在爱的病症里无药可医。

告诉她！告诉她！贺峻霖在心里劝自己，这样对楚月来说太不公平了，不能做个小偷，偷走关于自己的

贺峻霖进入病房时楚月还在挑拣着草莓，碗里的草莓没少几个。

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贺峻霖的内心在撕扯，够了！告诉她什么？是要提醒她我们两个人曾经彼此相爱，但是自己却转头娶了其他女人？提醒她现在她躺在病床上是因为自己？提醒她那难熬的却忘记了的每一个夜晚？对着深爱自己的人，提醒她那些痛苦的回忆，并且那些回忆的制造者就是自己，这简直就是剜心的残忍。

“你回来啦？张哥呢？”楚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声音被虚化拉长，贺峻霖内心的腹稿打了无数遍，开口说道：“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