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影咖啡馆的木质旋转门在晨光里吱呀转动,檐角的风铃被风拂得叮咚作响。夜神月推开玻璃门时,咖啡豆的焦香混着一股极淡的海水腥气扑面而来——和研究所里的藻类气息如出一辙,只是被浓郁的奶泡味盖得很深,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这边。”L的声音从靠窗的位置传来。他还是那副披头散发的模样,指间夹着块方糖,正慢悠悠地往黑咖啡里丢,动作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紧绷。桌上摆着个黑色金属箱,和夜神月在旧校舍见到的一模一样,箱盖半开着,露出里面垫着的深红色丝绒。
小荷刚要坐下,被夜神月轻轻拽了拽衣角。她低头一看,椅垫边缘沾着根银灰色的纤维,和梅森白大褂上的材质完全相同。而L手边的咖啡杯里,奶泡上浮着一层极薄的绿色浮沫,像被风吹皱的池水。
“尝尝这个。”L把一杯拿铁推到小荷面前,瓷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家的焦糖拿铁很出名,加了三倍奶泡。”
小荷的指尖在杯耳上悬了悬,没敢碰。她想起系统昨晚的提示:“藻类可溶于液体,高温下会释放致幻成分,伪装成食物时难以察觉。”
夜神月拿起那杯拿铁,手腕轻轻一转,咖啡顺着杯口泼在地上。褐色的液体里果然浮出几粒深绿色的颗粒,落在地板的纹路里,像蛰伏的小虫。
“L,你这待客之道,倒是和梅罗很像。”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手已经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那把在旧校舍用过的刀,此刻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藻类黏液。
L挑了挑眉,把方糖丢进自己的黑咖啡,勺子搅出一圈圈涟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他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扣住了那个金属箱的锁扣。
咖啡馆的风铃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门口走进来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衣领里露出半截银色徽章,和梅森的工作证上的标志一模一样。他们没看菜单,径直走向邻桌,坐下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看来你的朋友也到了。”夜神月的目光扫过那三个人的皮鞋,鞋跟处都有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面隐约能看到绿色粉末——那是方便携带藻类样本的特制容器。
L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梅罗总说我做事太迂回,现在看来,他的直接确实更有效。”他推开咖啡杯,把金属箱往夜神月面前推了推,“这里面是你们要的东西。”
箱盖完全打开的瞬间,一股腥气直冲鼻腔。深红色丝绒上躺着个玻璃管,里面装着半管墨绿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银色光点,像被碾碎的星星。
“这是变异后的藻类母体。”L的指尖在箱沿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梅罗用死亡笔记的边角料喂养它,让它能控制人的情绪,甚至篡改记忆。松本和梅森,都是被它害死的。”
小荷的呼吸一滞。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出现时的失忆,想起夜神月偶尔失神的瞬间,难道……
“别担心。”夜神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你的失忆是系统造成的,和这个无关。”他转向L,眼神锐利如刀,“你留着它,想做什么?”
“做个了断。”L的声音沉了下去,“梅罗想用它对付你,也想对付我。他觉得我阻碍了他成为新的L,更恨我当年没能救下渡。”
提到“渡”这个名字时,L的指尖微微颤抖。小荷想起资料里的记载,渡是L最信任的助手,三年前离奇死亡,死因至今成谜。难道和现在的藻类有关?
邻桌的三个男人突然站起身,手都摸向腰间。咖啡馆的音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嗡鸣,像某种野兽的低吟。
“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聊下去。”L抓起金属箱,突然把桌子往旁边一掀。咖啡杯摔在地上的脆响里,他拽着夜神月往后厨跑,“这边有后门!”
小荷跟在后面,跑进后厨时差点被地上的面粉滑倒。厨师们早就不见踪影,冰柜敞开着,里面的冰块融化在地上,混着绿色的黏液——又是那种藻类。
“他们提前控制了这里。”夜神月踹开后门,冷风裹挟着雨丝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疼。外面是条狭窄的 alley(小巷),垃圾桶旁堆着几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白大褂,上面沾着和梅森同款的徽章。
“往这边走!”L带着他们拐进另一条岔路,脚下的水洼里映出三个追来的黑影,手里都举着注射器,针尖在雨里闪着寒光。
跑过一个转角时,L突然停下脚步,把金属箱塞进夜神月怀里:“拿着它去警局,找夜神总一郎,他知道该怎么做。”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小东西塞进小荷手里,“这个能检测藻类,遇到危险就按红色按钮。”
“你要干什么?”小荷攥紧那个冰冷的检测器,看到L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泛着蓝幽幽的光——那是涂了能中和藻类的特殊药剂。
“引开他们。”L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和他平时的散漫截然不同,“毕竟,我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他转身冲向追来的人,短刀划破雨幕,在为首那个男人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男人惨叫一声,伤口处冒出白烟,绿色的血液顺着袖口淌下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快走!”L的声音在雨里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夜神月拽着小荷往前跑,金属箱在怀里硌得生疼。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L被另外两个男人缠住,短刀在雨里划出一道道银光,像濒死的蝴蝶。
跑到巷口时,小荷的检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脚沾着几滴绿色的黏液,正顺着布料往上爬——刚才在咖啡馆后厨不小心蹭到的。
“别碰它!”夜神月掏出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掉那些黏液,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但还是晚了一步,小荷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麻,眼前的雨景突然扭曲起来,L和追来的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都变成了梅罗那张带着诡异微笑的脸。
“小荷!”夜神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看着我!别被它影响!”
小荷使劲眨了眨眼,梅罗的脸渐渐消散,变回夜神月焦急的模样。她攥紧手里的检测器,红色按钮被按得发烫,突然想起L塞给她时说的话:“这东西能检测藻类,也能发出干扰信号,让它们暂时失效。”
她把检测器举到眼前,红色按钮被按下去的瞬间,发出一阵尖锐的高频噪音。周围的绿色黏液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缩成一团,空气中的腥气淡了许多。
“有效!”小荷惊喜地喊道,却看到夜神月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的脖颈处不知何时沾了一点绿色粉末,正顺着皮肤往血管里钻。
“月哥哥!”她扑过去,用湿巾死死按住那个地方,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你撑住!我们马上到警局了!”
夜神月的眼神开始涣散,脚步也变得踉跄。他抓住小荷的手,把金属箱塞进她怀里:“你先去……找我爸……”
“我不!”小荷拽着他往警局的方向拖,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像小石子,“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雨幕,照亮了夜神月苍白的脸。夜神总一郎带着警察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骤变:“快叫救护车!”
医护人员把夜神月抬上救护车时,他突然抓住小荷的手腕,眼神清明了一瞬:“箱子……保护好……”
小荷用力点头,看着救护车的灯光消失在雨里,手里还攥着那个发烫的检测器。夜神总一郎接过金属箱,锁扣上的指纹在灯光下泛着光——那是L的指纹。
“L呢?”他沉声问道,眉头拧成了疙瘩。
小荷指向刚才的巷口,声音带着哭腔:“他还在里面……”
夜神总一郎立刻挥手:“跟我来!”
他们冲回那个转角时,只看到地上躺着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伤口处还在冒白烟。L不见了踪影,只有地上的血迹蜿蜒着伸向远处,在雨水中晕开,像一条红色的蛇。
雨还在下,咖啡馆的风铃不知何时又开始响了,叮咚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像是谁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小荷低头看手里的检测器,屏幕上显示着“能量场减弱”,但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梅罗还在暗处,L的去向成谜,夜神月还在医院里和藻类的毒性抗争。而那个金属箱里的母体,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引爆多少秘密。
她抬头看向天空,雨云深处隐约有阳光在挣扎。也许过不了多久天就会晴,但此刻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阴霾,却像是永远不会散去了。小荷握紧检测器,指尖的温度渐渐传到冰冷的金属上——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她都要守着这个箱子,守着夜神月,直到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巷口的积水里,映出她倔强的影子,旁边仿佛还站着夜神月的轮廓,像一道永不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