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人走的差不多了,白日里热热闹闹的院子也现在也已经安静下来。能听到的就只有远处门外零星传来的一点声音和下人们走在青石板上传来的声音。
13.
先生见我醒来稍有些意外,温和的开口“是我吵到你了吗?”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刚好醒了。”
就这样一问一答之后,房间里又沉默了下来,有些尴尬。
就在我以为我们应该还要你来我往几次时,先生动了。
我头上盖着红盖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走到圆桌旁拿起了喜称,然后缓缓走到我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前一亮。
先生帮我把红盖头掀了下来。
14.
终于又一次的,我看到了先生。
他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眉眼柔和,在大红蜡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温润如玉。
15.
先生长的是极好的,个子也高。
先生的脸是柔和的,但却又生的不是女相。那一份柔和正好综合了男子的锐气。显得温润起来,像古代的书生,也像一块未打磨完整的玉石。存在的几分锐气和高傲,但又内藏其柔和。
高挺的鼻,淡棕色的瞳孔,高挑有棱角的眉,乌黑的发。淡粉色的嘴唇勾起,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感觉以我那贫匮的词语和少见的识学只能将先生描写至此。
16.
我看的有些呆,但好在很快反应过来。
我低下头,脸有些红。一部分是因为看到先生的羞涩,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看先生看呆的恼羞。
17.
我想,我可能比在宴会上看到先生的时候更要喜欢先生一点了。
18.
就在我低头脑羞时,先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我。语气里带了点笑。
“怎么突然羞涩上了,夫人。”
我承认,在我听到先生说夫人二字的时候,我的心里颤了颤。感觉脑袋里放了一朵又一朵盛大的烟花。开心极了。
那一刻,我感觉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比不了今天的快乐。
19.
之后我迷迷糊糊的和先生一起把头发上的凤冠和其他簪子给拆了,然后各自洗漱。
上床之后,我与先生相对而坐。
我整个人都红透了,不敢动。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头,但是我感受到我整个人的脸都烧起来了,像发烧起来一样,燥的不行。
20.
其实我是懂床第之间的那些事的,因为在出嫁的前几天,母亲来我房中给我看了些相册,也传授了我一些知识。
但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如果我先提前开口,怕是会在先生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会让我那样。
女子,应三从四德,守妇道,懂女戒知礼数,不可行事莽撞鲁莽,要体贴,不可太过火热。
像我们这样大家族的女子,更是要学习一些知识,好在未来帮自己的夫君管理家事。
这便是我从小学习也一直在被灌输的道理。
21.
就这样,我与先生僵持着。最后,我听到先生一声轻轻的叹息。
似无奈,似不满,又似怜悯。
我身子一轻,就倒在了床上。
之后便是一夜缠绵,春宵一夜。
22.
在夜里我盯着床上大红色的喜帐,理胡思乱想。
快要三更天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睡意。
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际,先生呢喃出了一些梦话。我听的不是很真切,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但,总归不是叫我。
23.
在我彻底睡着之前,我还在纠结着先生到底说的是什么梦话。
可是,就在我睡着的那一刻,却突然释怀了。
24.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的喜欢先生。
我这样想。
25.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记忆中年轻的母亲和还是儿童的我。
母亲絮絮叨叨的很多,嘴角一直带笑,时不时刮刮我的小鼻子。而我则坐在母亲的怀里,笑的很开心,手里还拿着我最喜欢吃的板栗饼。
母亲说的话都是那么的遥远,不真切。但唯独有一句我听得很清楚。
“不可以骗人哦,阿漓。骗人的话,是会长出尾巴。”
我在梦里看着。
看着年轻的母亲温柔的抱着我,而我则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也是,哪个小孩喜欢听父母说这些大道理呢?
“阿漓不骗别人,但是阿漓自欺欺人,也会长尾巴吗?”
“母亲。”
26.
我又一次叫了母亲。
时隔两年零4个月。
27.
自从家中开始没落,我就很少叫母亲和父亲了。只是一味的称呼为您。
只有那样才能提醒我,我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样的担子。
我是家族的长女,更是嫡女。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的制度了,但是姨娘还是有的。
我的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没有兄长,也没有弟弟。
我只能承担着更重的责任,负重前行。
保持理智,事实以家族优先。争取将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万事不忘家族。
这是我永远牢记于心,也不断提醒我自己的。
所以我不敢叫母亲和父亲。
我怕我一就又会回到那个娇嫩的闺阁小姐,不谙世事。
但我今年18岁了,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
28.
终于的,我陷入了沉睡。
29.
我太累了,要与亲戚周旋,要与身边的朋友交往,还要熟悉家族的事业。
与先生成婚,我要选定好自己的婚服,思考给哪些人发请帖,怎样安慰好母亲与父亲,为自己的喜服刺绣。思考未来的生活,如何与先生保持平衡。
30.
我每天,都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