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顾渊又做梦了。

梦到了那年花开月正圆，少女翩翩起舞在清冷月下，他一目惊鸿。

情不自禁的踱步上前，挡住了少女身影的颀长身躯映在地面上，林芝烟舞袖轻甩的动作随之停顿下来，蒙然抬头，对上了一双薄凉冰冷的眼睛。

像寒冰。

“你好。”她愣了愣，以为是顾家的普通杂役，还打了个招呼，谁知对方漠然着眼睛一言不发，却又好像哪里执着般地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眼神甚至越凝视越深邃。

她有些紧张，又问了一声：“您好，请问是有事吗？”

顾渊没说话，父亲说过，他会请戏班子来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眼前的少女姿态妩媚也一舞翩翩，他大抵也猜到这个女孩的来处了。

低了低眸，“你叫什么名字。”他不怎么同人交流，看上去还有些生疏的冷漠。

林芝烟还以为是顾家管事之类的，小心翼翼地垂下了手，“我……我叫林芝烟，对，对不起。”

那是他们的初见，年少时的顾渊不善与人交流，冷漠又疏离，生涩中又期许着不由自主的靠近，最后一腔情热把持不住。

梦里的镜头一切，就到了她为了一个混小子背叛自己的时候。

“顾渊！你要动阿浩，就从我林芝烟的尸体上跨过去！”

冷漠卓绝的少年早已褪去了青涩，眉尾的锐利线条如刀刃刺目，匆匆一眼就足以叫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至少，

地上的王浩半个字都不敢吐露出来，被恐惧感包围了的瞳孔，惊恐万状。

“顾家主！我，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看重的女人，求您别杀我，我再也不敢做这种腌臜事了，放过我吧！”

又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推着已经怔愣住了的林芝烟往前，一口一个自己只是鬼迷心窍，是受了林芝烟的蛊惑才色胆包天，是林芝烟的错。

林芝烟瞠目难言，看着曾经口口声声承诺着自己会给予她幸福，会把她当成唯一来对待跟爱护，现在曾经卑微的男人毫无预兆的模样大变，一点担当也没有。

她愠怒，想一巴掌打过去，又因为心口骤然紧缩的冷意钝痛一身，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最后一眼白里依旧是王浩瑟瑟发抖的惊恐模样，懦弱至极。

再等到林芝烟醒来的时候，王浩已经被拉到深山老林喂狼了，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冰冷男人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又紧张至极地给她喂药，温柔胜王浩。

“一个月后，我娶你。”

顾渊说的风轻云淡，眼底极快的闪过了一丝紧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林芝烟的神情一眼，好在没有过多的排斥。

松一口气。

唯一的纰漏是那天酒醉，神志不清的时候强要了她。

第二天的她表情看上去要吃人，顾渊不敢再看，起身出门后还避了林芝烟好几日，直到下人告知了他林芝烟怀孕的消息，他欣喜若狂。

他以为稳了，却没想到大婚当日，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楚楚动人地走进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用长剑刺穿了他的锁骨，满眼恨意。

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甚至是第三个小女儿，全都束缚不住已经因为王浩而崩溃到心疯的她，他们抵死纠缠，她就要他的孩子也不被爱，冤冤相报。

当了十几年的戏美人，她最大的心愿只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像阿爹阿娘一样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如此简单的心愿，却死在顾渊的手里，如果不是他强取豪夺，她本该幸福一生的。

本就不是她的错，是顾渊。

一梦转醒，胸口尚且起伏，顾渊茫然地站定窗前，才发现自己老了。

他老了，芝烟也……

月上柳梢，顾渊眸色微冷，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