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昨晚有应酬,对方是商业场上的老狐狸,抓着贺朝猛灌酒,好不容易脱了身,也是冤家路窄,碰上了高中时结的仇家。
贺朝喝了酒看人都看不清,穿着西装不好伸展。对方明显也有准备,带了三十个人,个个气势汹汹,挥着拳就朝贺朝招呼。
所以谢俞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一身酒气还带伤的贺朝。
“那个……”扶着贺朝的男人斟酌着开口:“贺总他…在路上被人打了。”
那男人也是被灌得受不了了找了个理由脱身,放完了水打算打车回家,结果看见贺总被人围着。
男人的酒立马醒了三分,恐吓那帮人说报了警他们才“啧”了一身丢下棍子走了。
贺朝就算喝了酒也不至于躺在地上挨揍,但身上的伤也确实不轻。看见有人来,眯着眼辨认了会儿才略略放心。
男人说要扶贺朝回家。
贺朝死活不干:“不要……不能让小朋友看见……”
小朋友?男人思索,难道是贺总老婆?
他想尽办法从贺朝嘴里套出了家庭住址,站在门口,无比踌躇,想“万一贺总夫人问贺总为什么喝那么多酒怎么办”“万一贺总夫人问贺总为什么那么多伤怎么办”……
经过思考,男人决定回答:“工作量太大了摔马路上了脸着的地晕过去了,至于酒大概是被路过的行人灌的。”
待男人内心措好了词,他才敲门。他满怀期待地睁大眼睛打算看看贺总老婆到底长得有多么漂亮,甚至一大段形容词都到嘴边了,打算夸夸贺朝老婆。
门开了——
“贺总夫人……?”他看见了面前这个眉眼精致的男人。
谢俞冷冷瞧他,视线移到了被他扶着的贺朝身上,瞧见贺朝软软地瘫在男人身上,西装蹭了灰的模样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男人张了张嘴:“那个……你好,请问贺总夫人在吗?”
谢俞接过贺朝,依旧冷冷地瞧着他。
男人懂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在谢俞略带审讯的眼神中开了口:“伤是贺总在路上摔的……酒是……”
谢俞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意味很明显了——“我劝你想好了再开口。”
男人瞬间哑了。
谢俞淡淡开口:“怎么回事。”
男人怂得一批全盘托出。 妈呀贺总老公好吓人!!
谢俞自认大学毕业以来脾气好了不少,动手的次数也少了,能忍就忍,不打算和傻逼计较。
但是这次受了伤的是贺朝。
谢俞扶着贺朝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这个傻逼身上的伤。
某个傻逼把头靠在谢俞肩窝处,不满地嘟囔道:“…怎么让小朋友知道了……”
“小朋友肯定又要哭了。”
哭你妈。
谢俞冷着脸把贺朝轻轻放在沙发上。
谢俞垂下眼帘,拿着医用棉签替贺朝处理伤口。他抿着唇不语,动作轻柔极了。
他的眼睫毛突然颤了一下。
是贺朝。
贺朝眯着眼睛瞧着他笑,握着他的手腕:“好疼呀,小朋友。”
谢俞轻轻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力气突然重了那么一点,贺朝瞬间疼得直嚎。
“呵。”
贺朝心道不好,握着谢俞的手放在脸边,哪知道脸边也有伤:“卧槽,谁这么狠往脸上打啊?”
谢俞阴恻恻地说:“是啊,谁啊。”
贺朝的手顿了顿,从善如流道:“哪有人打啊,是自己摔的,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把井盖偷了。”
谢俞说:“所以你回家之前还专门去酒店洗了个澡?嗯?”
“……”
要死。
谢俞坐在沙发旁,贺朝就这么看了他那么久,眼皮一颤,突然说道:“小朋友,我好累啊……”
谢俞愣了愣。
他们在大学时,教授经常评论贺朝说:“这个年轻人,太聪明了,做项目跟玩似的。”贺朝的确聪明,可到底是白手起家,商业场上的老狐狸瞧他年轻就死命灌他。
现在倒不只是贺朝天天叮嘱谢俞好好吃饭了,谢俞还得注意贺朝会不会喝酒喝坏了胃。
贺朝酒品不差,也不舍得在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朝谢俞发泄。
可偏偏贺朝现在直直望向他的模样让谢俞心疼死了,他扶起贺朝,伸手搂住他,轻声说:“哥……我知道,我知道。”
贺朝嘟囔道:“那群老东西还打算把他们女儿嫁给我,什么嘛,难道她们有我家小朋友好看吗?”
贺朝一直对外说自己结婚了,只不过信的人实在少得可怜,都只当是这位年轻有为的总裁嫌麻烦。
贺朝说:“那可不行,我家小朋友可是答应了哥戒指要带一辈子的,要是让小朋友知道了,又要生我的气了。”
贺朝平时话就多得可以把谢俞烦死,喝酒过后更是多得可以绕地球两圈。他说话也不需要人搭腔,想到一出是一出,先是说“我家小朋友可乖了”然后到“下次再去看咱妈我可得亲自挑选礼物”,连谢俞黑指甲油的“光荣”历史都被提了几次。
“滴答——”
凌晨一点了。
谢俞想说话,却听贺朝又嘟囔。
……的确话太多了。
“妈的那群傻逼,仗着我从良胆子就大了。”
谢俞想起贺朝身上的伤,手顿了顿。 “谁打的?”
贺朝抬头又看了他一眼:“我给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谢医生啊。”
谢俞答应得很痛快:“好。”
他不告诉谢医生,
他告诉那群傻逼怎么做人而已。
7.
某秘书用手将胸托了托,蹬着高跟鞋挂着笑容走进总裁办公室。
“总裁。”秘书浅笑,将文件放在贺朝面前。
“嗯好。”贺朝揉了揉太阳穴,昨晚酒喝得确实多了,头有点疼。
约摸十分钟后,他抬头看见秘书还不走,恍然大悟。
一定是想和男朋友约会来找我开请假条呢。
他颇为善解人意:“你提前下班吧,我准了。”
你准个扯。
秘书微笑。
“叩叩”
秘书还没来得及大展魅力,就听见敲门声,瞧过去,看见一位男人倚在门边。
那男人身形颀长,袖子被挽起了一半,露出了白皙的小臂。谢俞靠在门上,好以整暇地瞧着他俩,见那秘书还有下一步打算才抬手敲了敲门。
“贺朝。”
那秘书虽然光天化日想泡总裁,但也是个敬业的,愣了一下忙问道:“请问你是……”
话没说完,就看见谢俞挑起一边眉,说: “贺总,有了老公,就不要这么大放魅力了吧。”
“我操,你他妈谁啊?!”胳膊上纹着南山猛虎刺身的男人不爽到了极点,阴着脸骂道。
“再问一次,”谢俞手里掂着根木棍,眼神冷如冰霜,沉着脸问:“昨天,你们堵的贺朝?”
“是。那他妈又怎么样……”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得不行的男人单手拎了起来。
谢俞的小臂很白也很细,肌肉并不过分明显,手指白皙修长,足够让一众手控土拨鼠尖叫死去活来。这只堪称完美的手此时拎着别人的领子,手上青筋暴起。
谢俞将男人狠狠抵在墙上,掐住了他的脖子,五指渐渐缩紧泛起青白,直至男人快喘不过去才松开,用脚尖踢了踢他,随后转过身子扫视其他人。 他说:“不怎么样,”
“就是想让你们知道,”
“贺朝,我罩的。"
第二天,贺朝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了谢俞将人堵在小巷子里的事情,他刚听见吓坏了,还有点生气。
小朋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贺朝在心里默默想。
要是小朋友伤了哪儿……我就再堵回来!妈的什么东西也敢堵你朝哥。
谢俞下班的时候看见医院门口围满了人,他愣了愣,说:“让一让……”
他原本只是想让他们给他腾个地让他顺利通过,结果那群人看见他直接往后退了数步,让谢俞得以看见他们围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来了他来了!他身披荣光来了!”
谢俞沉默,盯着面前这个大帅逼。
大帅逼穿着西装一丝不苟,手上却提了俩锦旗,一手一个。
他左手提:世界第一男朋友
右手提:见义勇为谢医生
谢俞总觉得该有个横批——我家小朋友真他妈帅。
“我没打他。”
谢俞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了愣,感觉这话莫名熟悉。可惜谢医生的大脑从来不装没用的东西,他想了会儿没想出来,所幸不想了。
“警察叔叔,你他妈信我,真的是他堵了我!”男人扯着嗓子吼到面红耳赤、声嘶力竭。
年轻的警察有些不自在,任谁在二十刚出头的年纪被纹着南山猛虎的一个大块头叫“叔叔”都是这个反应。
“谢先生,”警察礼貌地说,“请你在把那天的事再重复一遍。”
谢俞点了点头:“我下班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他,他柃着棒子挑着人堵,他没理他拔腿就跑了,他追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可能那时候摔狠了。”
你摔一个试试?!!!你摔哪儿啊还能给你在脖子上搞一个掐痕?!!!
可惜小巷子里没有监控,他当初也就是看中了这一条才堵了贺朝。
……
警察确实不大相信谢俞的说辞,可最后有人告诉他谢俞可以走了。
谢俞起身就往外走,他往外走的时候听见隔壁审讯室传来了一声怒吼。
“陈雄虎!你他妈都犯了多少次了?!”
名字还有点耳熟。
“兄弟,”陈雄虎已经习惯了,凑近男人,问他:“怎么了啊?”
男人阴沉着脸:“有人太不要脸,打了人不承认。”
“哈,”陈雄虎乐了,“害,习惯就好。”
男人仿佛没听见,骂骂咧咧:“妈的,谢俞是吧?老子不搞死他我他妈就没脸在道上混了!”
陈雄虎眉头一抽,突然觉得心肌梗塞。
“你说他叫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