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可太阳又升起来了。
卢可又度过了无眠的一夜……了吗。
卢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我的人生。
她揉揉头发，挺起腰杆。不远处的河沟里，一轮红日已经浸出了少许光芒。
城市还没有苏醒。成批量的建筑埋在阴影里，散发出腐朽与垃圾的气味。
她跳下床铺，将昨晚擦过眼泪的纸扔在纸篓里；不远处窗外的花盆里多了烟头，她也一并全都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些，她的指尖已经染上了些许黑泥。
她拧开水龙头；但没有水流出，她只好将手在作业本的边缘蹭蹭，然后扛起半瘪的书包出了门。
南边的天空半沉半亮；颓废的路灯和萧条的行道树，并列在砖块散落的人行道旁。
路边的早点摊已经开张。
吸入些许包子暄腾的水汽，卢可强迫自己直视前面路口的绿灯；别忘了，她背包的里面还有面包半袋。
穿过几个散发鱼腥味的街区和老人徘徊的早市，她翻过院墙推开了班级的门。楼道的卫生间自来水漱了漱口，她把手指放进嘴里模拟刷牙的动作。
现在，安全了。
等不及开始吃那些压扁的面包，她已经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陷入了沉睡。
*
卢可是被上课的鸦雀无声吵醒的。
抬头的老师却分辨不出教什么科目，她只能牢骚地揉揉眼睛，企图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
肚子却在这时发出响亮的声音。
老师卢可同学，要吃到外面吃。
卢可啊，嗯嗯……好的。
她没有什么辩白。
尽管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她早已经与那些最无可救药的人成为一体了，肯定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她拿起面包，踉踉跄跄走到外面，蹲下又睡着了。
隐隐约约，她还能听到教室里继续上课的声音。
唐海晴所以是西风漂流带，我确定。
*
卢可今天又这样过去了。
卢可或许有谁来救救我……
卢可当然，如果我自己都不肯救自己的话，肯定也是没人会来救我的，我确定。
肩膀一沉，她走上了通往校外的道路。
……草丛里传来了窸窣的声。
祝迁去死吧，去死吧，就这样，去死吧……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在屋檐的顶上，星星很大，很亮。好亮的星星。
草丛中挣扎着两个人。
祝迁你没想到今天……你没想到我一个人也有办法干掉你的，对吧？唐海晴？
另一个女孩喘息着，声音似乎越来越弱。
卢可绷紧了小腿的肌肉，望了望身后的路。
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或者说，她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做出了错误的抉择——
那个说话的女生站起来，面向她，手里沾满鲜血：
祝迁还不跑吗？你是，很闲吗？
卢可迅速掉转身子，拔腿向前冲去——
一瞬间，有什么绊住了她的脚踝。
如雨的拳头落在了她的身上。很痛，她却喊不出声音；不知为何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冥冥中，她还是知道，在这座校园内，是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如果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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