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一排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我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我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我对面的太宰治——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他指挥自己的部下拿枪口瞄准了我却并没有发出开火的命令,而是双手抱臂,用他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手肘。
他在等待着什么。
但是对我来说,这种感觉像极了被人绑在断头台上,两边的刽子手举着刀进行着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说真的,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直到听到一声巨响,伴随一道红光闪现,墙壁被撞裂,有什么东西冲了进来。
我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
然而,对面太宰治的笑容更加愉悦了。
〔2〕
我原本只是一介歌女,也就是酒吧驻唱。在我还很年幼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父母远离故乡,来到了横滨这个城市打拼,后来还有了妹妹。几年前父母因意外双双丧生,只留下我和妹妹在异国他乡。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是天生一副好歌喉,便找了一个以唱歌为生的职业,收入还算可观,能勉强维持我们二人的生活。
但是日子也还是不好过的,毕竟横滨这地方真的不太平,酒吧也总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客人。如果只有我自己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但一想到还会有人等我回家,我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可以说,家人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我碰见了他,人生轨迹才得以改变。只是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也说不清楚。
【3】
那天半夜,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客人。
他进来时就散发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气场,衣着看上去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混的,表情也有一点凶神恶煞,但行为处事却又异常温柔,我帮他递酒杯时,他甚至会脱下帽子,微微欠身表达感谢。长得也美。至少我活到现在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孩子。
这……真不是我犯花痴啊,多少有点撩了吧。
可我不打算做些什么,也不会尝试靠近他,只要活好自己就行了。这是作为普通人的我在乱世生存的唯一法则。
其实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乡也不是那么太平,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父母才会带着我来到这里吧。
没想到那位客人看上去像是很能喝的类型,结果一杯下去就倒了,几乎完全不省人事那种。
我大概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毕竟mafia的重力使名声在外。但我工作的酒吧地处灰色地带,周围组织很多,不乏有“另一个世界”的客人来店里,一开始有些害怕,但时间一长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偶尔也能听到各个组织的一些细碎的情报,但我只当是耳边风。比起吃瓜,还是保命要紧。
这位重力使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与传闻中差不太多。只是感觉没那么恐怖。早就听说他是个美男子,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如此。
我试着走近他,想把熟睡的他唤醒。
走近一看,在灯光的反射下,那美貌才是真的令人窒息。
他的睫毛很长,弯弯翘翘的。此刻正轻轻抖动,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好像在咒骂着什么。
"先生,请醒一醒,您不能一直睡在这里。"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果他一下子弹了起来,我以为自己冒犯到他了,刚准备好好道歉。但他似乎又还没醒,身体歪歪扭扭的更加大声的喊了什么,好像是个名字,然后又倒下,接着睡了。
......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刚刚碰到他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身上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可能是身体有些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酒吧里也没有其他客人,估计没法求助于人。
虽然知道他是mafia的人,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是不敢擅自把他送过去的,万一再被当成什么叛徒之类的被折磨一顿就太不划算了。但是把一个醉鬼加伤患就放在这里,我又有点于心不忍。
但是我更不可能陪他留在这里,妹妹还在家等着我,我不能在深夜把年幼的她独自留在家里。
我想着这位先生在mafia的地位应该还算是比较高吧,那肯定有部下,多等一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来接他,可是呆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人来。
医院也很远,附近最近的住处大概就是我家了。
于是那一晚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那么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
〔4〕
好吧,我承认我才刚说过要跟这类人保持距离,结果转头就打了自己的脸。
绝对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嗯,绝对。
大概是他那温柔又有礼的行为举止,的确是与众不同且吸引人了吧?
其实我以前见过他,有天下班,走进漆黑的小巷时被一群男人围住,被他所救。那群人似乎得罪了mafia,原本就是目标。
所以中原先生大概早就忘了这件事,但我记忆十分深刻,甚至连日期都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一天是满月。
本应该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我正沉浸在回忆和思亲的痛苦中,就遇见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幻想到,有家人的保护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原本只是一场不应抱有任何期待的邂逅,甚至连英雄救美都算不上。但是那一晚起,我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独属于少女的心事像埋在心里的种子,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不断扎着我,令我疼痒难耐。
再次见到他时,那粒种子瞬间发芽开花。
我以为那一晚就是终结了,没想到是开始。
......
帮他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后,我把他安置在了客厅,自己回房了。
第二天起床时,他已经离开了,还留了张便条,大概是表达感谢一类的,还有一张黑卡。
后来又一次在酒馆碰见了他。
看到我时,他似乎有些惊讶,先是再次表达感谢,然后说那张卡里的钱应该够我生活了,我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没告诉他我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是因为,总觉得,或许还能再看见他。
那么,既然他觉得我不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再来光临这家小酒馆呢?
之后我们二人闲聊了起来,他说起一些关于自己工作方面的事。
其实我一直有些疑惑,黑手党应该都比较有钱吧? 为什么会来这种小酒馆买醉呢?
后来我知道,那一天,他在战斗中失去了自己的部下。
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去,我尝试转移话题,便也说了些自己的事。
说起了自己的故乡,还有以前父母都健在时家人团圆的日子。
谈起家人时,或许是灯光是映射的效果,总觉得中也的眼睛亮亮的,神情格外专注,甚至有一丝向往。
临走时我问他是否还会再来,他说会。
"还有,以后不要用敬称了,叫我中也就好。"
说完他用帽子遮住脸,好像刻意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连走的背影都有些仓促。
但转身的瞬间还是难掩耳尖的微红。
在他走后,又来了一拨意料之外的"客人"。
〔5〕
之后中也时不时会来到这间小酒馆,我们的关系也发展迅速。
有一天晚上,因为当天的收入很不错,兴奋之下我也喝了几杯酒,酒壮怂人胆,彻底酔倒前的最后记忆是自己扯着他的领子,借着酒劲吻在了他那令我朝思暮想的柔软唇之上。
然后......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我们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但是我们的关系越是亲密,我就越觉得不安,因为我有事情瞒着他。
虽然也想过要跟他坦白,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来中也就把我接去了他自己家,理由是我家太小了,位置也不安全。
这个家是真的很豪华,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还有那些高档的红酒,我工作的酒吧所有的酒加起来可能也不及那一瓶的价格。
但中也还是会来。
与此同时,屋内又很冷清。很干净但又有种没什么人住的感觉。
或者说,是没有"家"的气息。
我住的小屋,虽然位置偏僻又很小,但始终是有家的感觉的。
我也不用再去酒吧工作了。从那以后,我每一天的 "工作" 就是做好饭菜在家等中也回来。当然中也没这么要求过,是我自愿的。
但他的工作也很忙,不是每天都能回家,回来也是半夜了。饭菜也是热了又热。我已经慢慢养成了半夜亮起小灯坐在沙发上等中也的习惯。
一开始我总是熬不住,说要等他,结果自己完全睡死了,睡梦中,我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动作很轻柔。第二天一早我一定是好好睡在床上的。
时间长了,我也渐渐适应,现在不仅不会睡着,还可以在中也进门的一瞬间第一时间给他亲亲抱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