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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第七年

如果梦想站住,等待开跑,你是不是不在乎路途的远近,执着初衷,做一个只为她付出的人?假使你独自飞翔的空中,她的语声弥漫在南山上,你又该如何守住这寂寞空城?

夏潇是高二时从三中转入我们班的,据说他的到来是为了6班一个名叫唐迪的女孩儿,唐迪是他初中同学。

为一睹庐山真面目,我们603宿舍集体出动,七八个女孩子拥在6班后门。唐迪个子高挑,脸蛋白静光滑,一头披肩的黝黑长发,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漂亮女孩。

6班同大多数班级一样,教室后半部分几乎都被雄性生物霸占,我们的到来,引发好一阵骚乱,窃窃私语、轰然大笑以及此起彼落的委婉的调侃。唐迪看见我们,犹如见路边的一堆难民,声色不动,漠然转身。为此,多年以后,在夏潇这个事儿上,603一致给她差评,毫不留情。

这件事儿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在A区食堂碰到夏潇,脑门全是细汗,左手拎着一盒豌豆糯米饭,右手举着盒优酸乳傻不拉几的笑着说:“我去找我家唐迪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夏潇一直在六班与15班的路上奔袭,乐此不疲。

高考毕业,谭迪去了长沙,夏潇却去了哈尔滨,一如既往的守候被天南地北的地势活生生的隔断。

后来,听说谭迪作为交换生去了英国,在夏潇的苦苦哀求下去了英国。

一五年我在街上碰到夏潇妈妈,四十多岁的女人哽咽出声。

夏潇走了,在我们离开南中后的第三年冬天,他的倔强的身体被一辆双桥车撞向路边的护栏,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不知道谭迪在遥远的西方会不会为他祈祷,但我知道,我再也听不见他傻兮兮的坚定的笑声了。

前不久,我在上海,凌晨的4号线不是一般的拥挤,前方一个神似夏潇的背影,板寸头,白T恤,我挤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脚,叫了声“夏潇”,他埋下头,脑门全是细汗,一脸疑惑。知道我认错了人,他便又往前挤了挤,瞬间涌入人流之中。

春阳把我拉入南中校友群还是三个月前的事儿,群里均是08年上下几届南中的高材生,我全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此殊荣。意外的是,我在群里见到了谭迪,隔了几天,我俩偶然之下聊起了夏潇。

“目前为止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很意外吧,不是不想谈,只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高考毕业之前计划的是,如果他能一如既往的守候我,毕业后我便与他谈一场众口莫同的恋爱,谁知他高考自愿竟悄悄的填了哈尔滨。远就远些吧,反正也就四年时间,大学没多久我去了英国,那日子过得水深火热的,就没顾不他,等我缓过劲儿来,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的人生一直是被我爸妈规划着,早恋这种事,要被他们知道了,别说是他,我自己也要被打死。其实高中那时候,我没什么朋友,他那时陪我看书、吃饭、爬南山……除了课堂上的四十五分钟,几乎涉足了我所有的生活。说不感动是假的,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处久了,终究会成为习惯,他就是我的习惯。”

“刚知道他死讯那会儿,我正在准备回国去哈尔滨找他,我在机场接到他朋友打来的电话,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悄悄参加了他的葬礼,失魂落魄待到现在。”

“之前回国去看过他爸妈一次,被他妈妈好一顿骂,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是,我也一样啊,我也失去了他……”

与谭迪交流的过程中,我能想象隔着屏幕那端的谭迪的沉重的叹息和眼泪,我们都是负重前行的人,不同的是,她的双肩扛了太多的亏欠和不安,以至于时光也无法弥补。

我没安慰她,我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我们早已被这个社会的道德束缚,被自己的良心圈禁,也许,那些过往的人与过往的事终会在某一天,烟消云散,它只是需要时间。

我们也需要时间。

南中给了我们每一届学子太多的感动,我们都在各自的故事中成长,把这些感动慢慢沉淀,沉淀成那种名叫“回忆”的淡淡的哀伤。

我想,如若夏潇还在,他的故事中是不是还应该参杂着一种玫瑰花瓣淹没的火红的幸福?也许n年之后,他已和唐迪子孙绕膝,富贵绵长。可惜,可惜我们永远阻挡不了命运那玩意儿造就的一切事实,以及这事实所携带的各种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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