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眼不见心不烦这话果然说的没错，江池也想出门夜猎，可是他不行。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江池总不能因为这出去。

前几天江池忍无可忍，把那些个扰民的混账收拾了，于是就挨罚了，又被关了禁闭。

江池郁闷啊！你可知，小店一般都是拒绝赊账的？你是不认识墙上“概不赊账”四个大字？白天江池哪都没去，夜晚却犯了禁，去了一家酒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江池进去，老板正打算关门，于是他要了最后一坛酒，付过钱便离开。

回到莲花坞，江池仗着自己轻功了得，跃到房顶上，对月独酌。

江池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饮酒，却饮的是烈酒——云梦名酒莲花酿。

江池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酒是好酒，江池却只感到苦涩，还辣，嗓子疼。然而他依旧一杯杯灌，感觉灌得自己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江池迷迷糊糊的，又想到那些委屈。现在好多人不肯搭理自己，直说他古板、不懂变通、没有江家风骨。原先的朋友和他形同陌路，原先的路人和他相看两厌。魏无羡和江澄还肯来安慰他，可他看见他们就心烦……

那次江池去农户家讨晚水喝，却见他们没有劳作，心中惊奇。恰巧他没穿家袍，便去打听，才知道：魏无羡整日带人祸害庄稼，就是种了也不会有收成，祸害完的庄稼不能补种，若非宗主给的多……

江池愤怒啊，那魏无羡不就是吸血鬼！明明有月钱，却偏偏要去白嫖。江澄作为少主，竟然还跟着胡闹。主母管不了，宗主更是这样！

江池又想到自己劝说无果反被嘲讽，也阻拦不住，动武了却又受罚……

江池想，他们可曾把这个家族放在眼里？这江家，祸事不远啊！为什么那些人依旧……

江池悲从中来，轻吟：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昌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又叹：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掔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

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