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我打了他的脸！”

　　她边走边给赵妹儿发信息，最后一条发完，赵妹儿的电话进来了。

　　“不是秦泽明和霍雨浩打的吗？”

　　“什么呀！”唐舞桐说，“他们两不是打架是打篮球……”

　　她进了教学楼，一边上楼梯一边讲电话，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她说完之后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并没有错。

　　是他先拉她头发的呀！

　　“真没出息！”她自己给自己打气，“法律上还有正当防卫一说呢，我好好地没招惹他，是他来招惹我的，他活该！”

　　赵妹儿在电话笑起来：“那你慌什么？”

　　“我才没慌，我……”

　　她话没说完，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把她的小灵通夺走了，她心里一惊，回头就看见板着脸的霍雨浩。

　　“还我……”她踮起脚去抢手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道抛物线从眼前闪过，随后是“啪”一声响。

　　小灵通被他扔了出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心里原本的那一点点不安此时都成了愤怒，她扬声怒斥：“霍雨浩，你是不是有病！”

　　霍雨浩拽起她的胳膊就走，她在后面边挣脱边喊：“放开我！霍雨浩，你松手！”

　　他充耳不闻，一双手紧紧拽住她手腕，五指用力，像铁钳似的。他上了三楼，往右边一拐，将她拽进了楼梯间。

　　他这次是真生气了，眼眸中盛满愤怒，他用力一甩，她忍不住向后倒退几步，差点撞上墙。

　　这里安静极了，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唐舞桐把手背到后面，轻轻揉按着被他握痛的手腕。

　　“我本来还想要不要和你说声对不起，现在看来不必了。”唐舞桐直视着他。

　　她说完要走，可霍雨浩堵在前面，他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堆，她又倒了回去，他上前一步，严严实实把她堵住。

　　她身后是墙，面前是他，前后无出路。

　　唐舞桐瞪着他：“霍雨浩！”

　　霍雨浩冷笑，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怎么？还想再打一拳？”

　　他心里气极了，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四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她时她打了他，打完就跑，日后相见竟连一句表示都没有，好像压根忘了他这个人。四年后，她当着学校这么多人的面，又一次打了她，仍然是打完就跑。

　　他在她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平常爱理不理，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凭什么？唐舞桐，你凭什么？

　　“是你先招惹我的。”唐舞桐冷冷看着他。

　　她现在的感觉不是愤怒，而是反感，是厌恶。从一开始他们认识就是他先招惹她，先找茬的每次都是他，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的也是他。

　　他以为他是全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吗？

　　又是这种表情！霍雨浩看着她，觉得胸口卡了根刺，那根刺随着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扎着他。

　　“唐舞桐，你以为你是谁？”他口出恶言，“你以为你拍过几个广告，当过几次配角就了不起？我招惹你？你也配？我家的猫都比你高贵，你少自以为是了。”

　　说完这些，那胸口那根刺好像变小一些，他爽快多了。

　　唐舞桐咬着唇，她气的打颤，屈辱又愤怒，记忆深处有画面涌上来。

　　蹲在旧时光里的那个女孩儿穿着旧旧的有些发黄的裙子，她面前站了几个趾高气昂的同龄小孩，有男有女，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天蓝色崭新衬衫的男生。男生对她说：“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不和你一起玩。”

　　她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那些小孩听了她的话都笑起来，其中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儿，骄傲又恶毒地说：“我们才不是朋友。唐舞桐，你回家照照镜子，你也配和我们做朋友吗？我们只当你是可怜的小跟班。”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她没有哭，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们以后不再是朋友，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唐舞桐眼眶泛红，一股热气涌上来，她忍着不让泪流下，她定定地看着霍雨浩。

　　风从过道吹进来，卷起尘埃，在空气里飞舞，午后的阳光把这一切照的耀眼而模糊，霍雨浩的心在这一刻莫名静下来。

　　少女的脸庞如夏日清晨的露珠，晶莹透亮，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他的倒影，泪光粼粼，他的心猛地一震，像有什么快速在他胸口一击，他看着她的眼，突然很怕她的眼泪会落下来。

　　他心里涌起不可抑制的冲动，想要去吻那双眼睛，来不及思虑动作就已做了出去，唐舞桐赫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由上至下，离她越来越近。

　　“霍雨浩！”

　　这一声喊，像是把霍雨浩叫醒了似的，他恍然回神。

　　唐舞桐一把推开他，从他身边跑开。

　　她脚步声蹬蹬蹬好像每一声都落在他心上，霍雨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眉目间浮出几分厌恶的神情，随之，又变成茫然。

　　该死！他妈的！

　　他在做什么！

唐舞桐一口气跑到楼顶，风寒冷刺骨，她忍不住一阵瑟缩。

　　刚才怎么回事？他想干什么？她脑子里乱成一团糊，他说的那几句话还在耳旁回响，她靠着墙蹲下来。

　　她每次都这样，难过的时候就蹲下来，自己给自己拥抱和依靠。

　　她在楼顶蹲了许久，直到脸都被冻僵才站起来离开。

　　走廊上乱哄哄的，大家看见她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她昂着头一路目不斜视直接回到自己的班级。

　　程瑜在座位上坐着，她的小姐妹围在她旁边，唐舞桐走过去，她们都抬头看着她。

　　“跟我出来一下。”唐舞桐对程瑜说。

　　她的小姐妹都有些意外，看了看唐舞桐又看向程瑜。

　　程瑜仰头看她：“什么事？”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她们这边的异样引起了同学的注意，大家纷纷转头看，赵妹儿也放下书，她静静看向唐舞桐。

　　她们认识这么久了，以她的了解，唐舞桐脸色越是沉静的时候，内心确实恰恰相反。她如果疯起来，根本就不管不顾，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记得她们有一次讨论过，她说，如果你以后还走娱乐圈这条路，这种性格要吃大亏的。

　　唐舞桐怎么说来着？

　　她说：“那怎么办呢？我不想活的那么憋屈。”

　　她听了她的话笑笑，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其实她有时也会羡慕唐舞桐那种不管不顾。

　　如果一个人青春年少时都不能活得肆意，那往后的人生过的再好也是一种缺憾。

　　程瑜的脸色有点难看，她不知道唐舞桐要说什么，但她骄傲惯了，如果她现在就跟她出去，那同学会怎么想？

　　“想说什么就……”她话没说完，胳膊肘被人碰了一下。

　　程瑜转过头，赵妹儿递了张纸条给她，她狐疑地接过来。

　　——她要说的是你和霍雨浩的事。

　　程瑜看着纸条上的字，心里一惊，她转头去看赵妹儿，赵妹儿还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样子，她咬咬牙，把纸条捏成团塞进口袋，然后站起来往外走。

　　“要说什么？”走廊尽头，程瑜转过身问。

　　唐舞桐看着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想一巴掌甩过去，可她没有，她记得赵妹儿和她说过的，学校有一间实验室是程家捐赠的。

　　想到这里，她嘲讽地笑了，她虽然站在她面前，和她上一个学校，可她们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有恃无恐。

　　程瑜皱眉看着唐舞桐脸上的嘲讽，她想，她是在嘲笑我喜欢霍雨浩这件事吗？

　　“你喜欢霍雨浩。”唐舞桐用的是称述句。

　　程瑜瞪着她：“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舞桐冷笑：“如果你觉得不关我的事就不要在背后搞这些，不要学长舌妇乱嚼舌头，那样一点也不符合你小龙女的人设。之前的事算了，如果再有一次，程瑜，我不介意拉着你去霍雨浩或者当全校同学面帮你告白！到时候看看谁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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