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巧儿打不过那重剑,直接将剑重重扔到地上,一下子跑了,边跑边哭,“爷爷,将军他欺负人 ,他将那么那么重的剑给巧儿,让巧儿舞剑,爷节。”真是委屈死了。
戚盐泽顺着哭音看向跑掉的孩子,眼中闪过美慕,真好,掉几颗眼泪就可以将那么重的剑扔地上了,他年岁更幼,要练更重的长枪时却要咬牙坚持,不得放松。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能真的不同吧。
戚盐泽将画笔重新放回胭脂盒,轻轻松松的掩住了刚刚不小心外露的情感。
凌莫尘注意到戚盐泽忽然停手,兴致一下子落入谷底,他怎么了吗?
“凌小姐,我们玩个游戏吧,你说,”戚盐泽将胭脂盒收好,拿着茶壶在一只茶杯里斟满茶,“戚某用那柄重剑舞剑,能保证这茶一滴不撒吗?”
凌莫尘头一次见这么不在意身体的混蛋,伤成那样,还舞剑?他握住戚盐泽那拿着茶杯的冰冷玉手,将茶凑到唇边喝干净。
“将军,伤好再舞。”凌莫尘不许戚盐泽再去倒新的一杯茶的将这人的手紧紧握住。
戚盐泽盯着一滴不剩的茶和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发出轻笑,“戚某都要去面对邻国敌将了,舞个剑而已,没事。”
戚将军人生第一次让人阻了前路,是因为他。
凌莫尘抬眸盯着眼前人脸上的那抹轻笑,轻轻柔柔的,不像凶神恶煞之人会有的。他是希望戚盐泽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这个与传闻完全相异的人,让他感觉这人有一身的秘密,就是被他那身皮囊给遮起来了,如果不明不白的让他就那么没了,那些能被这人遮起来的秘密就没有意义了。
毕竟戚盐泽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深藏,甚至连一点情绪都不允许暴露。
“瑱安公主又非凶神恶煞,将军怎么说的一副去赴死的模样。”凌莫尘直觉戚盐泽这只狐狸应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毕竟他本来就没打算藏很久。
凌大夫的直觉也很准,就是可惜戚将军不愿配合他。
“戚某要去见敌国公主了,夫人半点不担心戚某的心让她勾了去。”戚盐泽抽出手,就是不去戳破那层都已经破成碎末了的窗户纸。
“将军与公主早就你来我往那么多回了,若是有情愫也早就暗生了,也早就为戚府开枝散叶了。”凌莫尘就是不顺着戚盐泽想要的意思接话。
“哦?夫人这是在为不能给戚府开枝散叶懊悔?”戚盐泽也是厉害,刻意曲解凌莫尘的话,将话说得暧昧不清。
而凌莫尘作为卧底方,总不能直接大声嚷嚷说我是卧底吧。他给了戚盐泽一眼刀,不和他继续扯这个话题,“将军还不去朝堂?”
戚盐泽不依不挠,“夫人这是害羞了?这么急着转话题?”
凌莫尘疑眸盯着戚盐泽那张俊颜,开始疑感:这人胡闹成这样,当今朝堂是如何的落败,才让他官拜大将军?
戚盐泽注意到凌大人不悦不满的神色,伸手挡脸,“不准打,打人不打脸,为夫等会儿还要上朝,肿着脸去,戚府的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呵~,凌莫尘看到那防备的动作,无奈的轻摇头,将军,你是将你从不在他人面前露脸忘了吗?
戚盐泽透过手指缝小心窥着生气的凌大人,生怕被打脸的模样真是有趣的很。他窥得凌莫尘情绪好像有所缓和,缓缓的拿下挡脸的手,“夫人,别打,为夫这么姣好的面容一掌下去就毁了。”
凌莫尘本没有想打人的念头都被激起来了, 这样才不妄戚将军如此冤枉他。
“将军既然要去上朝就快去。”凌莫尘不想与这人独处了,戚将军气人的本事过于一骑绝尘,他怕再独处下去,要直接和他打起来。.
“不急 ,为夫想多陪会儿夫人。”戚盐泽斟满两杯茶,一杯推到凌莫尘手边,另一杯捧到手心里暖手。
凌莫尘注意到戚将军的小动作,如今临近三伏天,他的手却依旧冷得像冰,是天生体质如此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戚盐泽发现凌大人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茶盏里不愿放移开,眉眼弯弯一笑,“夫人,这是更喜欢为夫手里的这一杯?给。”
捧着茶盏的手像极好的白瓷,白得透亮,没有伤疤,没有厚茧,拿出来说是闺房女儿家的手都有人愿意相信,他身上也一样,身行战场,他就像不曾受过伤,一道伤疤都没有。
凌莫尘深吸了一口气,若非戚将军身上那还没消失的重伤,说他是闲职将军不曾受伤或是人间鬼神因此凡人之力伤不到他,他就信了,可事实并不是如此,看来戚将军身上的秘密有点深啊。
凌莫尘伸手接那杯被递过的茶盏,动作顺势想摸上戚将军的脉搏,却被人不动声色躲开。
“夫人,这么心急想与为夫有肌肤之亲啊。”戚盐泽向下按将茶盏放到桌上,一并推到凌莫尘的眼前。
果然不让人把脉,这具身体里藏着什么?凌莫空不知道这只是戚盐泽不喜欢与人相触,他人越温暖的体温会告诉他戚盐泽,他根本不是正常人,他让鬼都睡弃。
“好了好了,为夫要上朝去了,夫人若还有疑问,等为夫上完朝再回来跟你解释。”戚盐泽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找自己的那张黄金鬼面。
戚盐泽将重新回到他手里的面具给戴上, 赤红的眸透过黄金鬼面,一身的秘密就又多了一层遮掩,唯一的缺口就是那坚毅似不会有动摇的眼神。
戚盐泽走过长廊,来到大厅,“俞公公久等了,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是有何事?”边说边象征性咳嗽了几声,表示自己风寒未愈。
“陛下得知将军身染风寒, 甚为忧心,便让奴家给将军送来了药材。”朝堂中人说话就是喜欢拐旁抹角,直接明说不好吗?也亏的戚将军读过几年书,不然普通武将哪听得懂这群人的话中话?
“有劳。”戚盐泽示意俞德放着吧。哼~,若真忧心,这个时候来送,扰他清幽?
“将军今儿个精气神不错,陛下久不见将军上朝,甚为挂念,想请将军前去一叙,马车都备好了,将军请。”俞德说话就像他这个人的身形,让戚将军不能乱发脾气。
“请俞公公代为转告,戚某病重怕传给陛下,想病好了再上朝。”戚盐泽不发脾气也有办法拒绝。
俞德向来知道戚盐泽的这个武将比那群文官还难相处,现在不就是,陛下晾了他几天,非要出了那个脾气才愿意跟他去朝堂,但他说话既不能过激,让戚盐泽好光明正大的揍他出气;又不能给人留有商量的余地,戚盐泽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一不小心就让他给推脱了。
“将军病重便更应该入宫了,好让太医院的太医给您看看。”
“不必,已经让大夫看过了,便不麻烦各位大人了。”戚盐泽可真不是人,非要逆着别人的意思,给人添乱,明明他自己就是要去朝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