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分明只是寻常能耐,
这细雪偏偏撞琼台
...
1、
少年自小姑娘的手中,接过那件落了血红的雪白衣衫,以及桃色的小衣,指节暗暗发烫。
真的要按璇玑所言,把这些放入自己的内墟,然后带出去丢了...
是不是,不太好...
只是,小姑娘的考虑,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这些若是留在这,定然是会被玲珑知晓,那时是怎么也隐瞒不下去的。
她的姐姐本就不喜于他,只怕真会认为他做了那登徒子的行径,要将他赶出少阳呢,再严重些,她责令璇玑把婚书撕毁了又怎么是好。虽然他的小姑娘,定是不会这样做的...
等等,登徒子的行径,他没有做的呀...虽然...那也...
罢了,还是不要想了,越理越乱...
...
不过,司凤又细细的看手中的衣衫,眉间由淡然转向柔和,那么好的衣衫,丢了也怪可惜的...
它们,也有一些用处的,他应该好好把握。
小姑娘的身形尺码应就是这样了,他何不拿用这拿比对,再为她添置些新衣衫呢...
女孩子嘛,衣衫什么的从来都是不嫌多的...
他可不是钟敏言一般的人,不会哄姑娘不说,还不会送礼...
日常什么的,都应该备起来的,对了,离泽宫那边的住处也应该改变些了,他正好趁着现在,再探一探小姑娘的喜好。
...
手指一转,衣衫已进入了他的灵墟,他瞧着小姑娘的睡颜,一眨不眨的眸子中,满是温情。
璇玑,我等你,嫁我...
四年,足够他变得更好了,到那时,凤冠霞帔,一世长安,此生清风月明,长守相与。
...
2、
若玉没有告诉若雪,他要与她的师父楚影红长老,长谈一番,他希望,他的妹妹,能一直都这般岁月明媚的样子。
元朗曾施予她的那些,离泽宫囚室的肮脏,她已经逃离了,再也不必忆起。
从此以后,她只是少阳的普通弟子,只是快乐的小金翅鸟,只是他的妹妹。
...
他一袭青衫,走入层层山林之间,心中有些沉重,他妹妹的那些,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生畏了...
所以,此事只楚影红一人才能知晓,绝不能有任何人。
他是若雪的哥哥,是她这一辈子的唯一挚亲,守好她,是他唯一要做的。
她的事,就连禹司凤和柳大哥,都不曾知晓,更遑论其他无关人了...
至于谁是,那自然必是指同在凉亭之内的陈敏矜。
少年似乎在讨教一些医术的问题,拿着一本古老的卷轴,一身隽雅,掩去了前几日的许多锋芒和调皮。
瞧着,也算是谦逊刻苦了,不知道有没有禹司凤那般的实力。
待他走近二人之间,少年朝他一拱手,疾步退下了。
心中暗念,倒是有几分自觉,不必他出言赶人了...
侧身而过,他看清,少年手中的卷轴,青囊书。
...
楚影红,虽为女辈,却做了少阳几大长老之一,可见实力确不可小觑。他探过,不论是褚璇玑褚玲珑这些女弟子,还是少阳的其他男弟子,都对她亲切有加,想来,必不是那严厉刻薄的师父。
若雪拜在她之下,也算是顶好的了...
当然最大的考究,还是她是女长老,他更加放心...
至于医术什么的,他还看不起凡间的这些...
...
若玉楚长老...
他鞠了一躬,不为拜见,只为言谢。
她亦稍稍点头,眉眼容和,邀他坐于石凳之上,斟了清茶一杯。
林风阵阵,应是不会有人窃听的清了罢...
若玉想着,若是他施了隔音结界,不知楚影红会不会觉得,他是不敬。
楚影红不必担忧,此处较为隐蔽...
楚影红落下一言,指尖银光飞出,随后便在凉亭周围罩上了细细密密的纱,波纹样的,似流水。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外边的竹林移动,将这凉亭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一笑,心中彻底放了心,不止现下,以后若雪也能好好的了。
如此心细之人,他自是感激的。
若玉多谢楚长老,若玉感激不尽...
楚影红摆手,捏了捏杯盏,看着他,没有端架子。
楚影红若雪很可爱,我很是喜欢,小阳峰啊,鲜少有如此好看的小姑娘,也是很大的一种欢喜...
楚影红只是...
楚影红我瞧着,若雪与常人不同,是否六识不全,或是缺了些情欲...
他抚弄,尚且有热气的茶盏,温意与滚烫交织,飘飘浮浮的。
果然是少阳唯一的女长老,如此聪慧。离泽宫秘术,从轻,他可是给大宫主做了许多事,才换来一观的,着实不容易,想不到...
不过,他的天赋不强,从轻之术,可能并不精纯吧,若是禹司凤,想必更好些...可是若雪的那些事,他们不能知晓...
想来,司凤他们从来没有提过,他才不信他的隐瞒真的那样好...
司凤,对他还是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是有点狐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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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若玉嗯...长老说的没错...
若玉我妹妹她经历了一些事...于她来说...太过难熬...
若玉所以我施了术法,将她的情欲封住了些,也去除了那些回忆,看起来,心智更为单纯。
从轻,追从曾经,只忆曾经的那些美好,能将那些不好之事隐匿,或者是消除,只是代价是,冰封一些身体的感知。
而需冰封的感知,却是因那些记忆而定。
若是曾被亲情所伤,便封了对亲人的依恋,若是被所爱之人伤,便封了情欲...
他的妹妹,虽不是被所爱之人而伤,却也因此削了许多温软的情爱,难以理解那些,心动什么的,怕是不行了...
不过这不是甚好么,他妹妹若雪,不需要那些,他会一辈子护好她,有些事她经历过一次了,绝不会有第二次。
有些猪狗不如之人,就该滚得远远的,少来沾染她...
好像和六识不全也挺像的,众人都说琉璃冰冷,他觉得倒是好的很,谁说对人就一定要热乎乎的了。世间男子,大多行色,他拎的清。
...
楚影红那便是了...可...这又是为何...
楚影红看着对面少年答的淡然,眉眼之间并无伤感,似乎不甚看重。
情意这些,于离泽宫来说,不重要么...
若玉楚长老,听了我接下来所言,还请千万不要向外说...
若玉拜托了...
他歉意浓浓。
楚影红颔首,更加不解。
...
若玉离泽宫皆为金翅鸟一族,想必褚掌门已说了,其余四派不日也会知晓。
若玉可是,有些金翅鸟却不是自愿入离泽宫的,而是被逼迫,当然那是之前的离泽宫了,现下的,已好上太多了。
...
我的妹妹若雪,便是被我拖累的。
当时我已入了离泽宫,也算是资质尚好,虽还不能与禹司凤相当,但也算的上翘楚了,本是一件幸事,却就引的副宫主元朗,动了私念。
他早就想要宫主之位,全然钳制离泽宫,便也看上了我,想要我为他所用,做尽阴暗之事。
在一次回村看妹妹,不慎被跟踪,他便抓了若雪,以此要挟于我。
我至此不得不假意为他做事,一直伺机想探出若雪被囚之处,救她出去。
元朗很谨慎,也很狡猾,我几乎用了所有法子,都无法摸索到。他只在我做的特别好之后,才得以见到若雪,每回与上一次的位置都不同,却次次无比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芒。
若雪她是明媚的,可爱的,可是呢,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愈来愈瘦弱,愈来愈颓然苍白,眼中光全部都散去了。
是啊,怎么不会呢,囚室之中没有光,她一个小姑娘又不曾修过术法,她很怕黑。她中了毒,一点点被消灭了意志...
元朗那个无比狠毒的人,竟然还把对他怨气,加于他的妹妹身上。她受过很重的鞭伤,肌肤落疤,难以复原。
他每一次见她,都心疼的扇自己,可是没有用,他还是救不出她...
他开始认识到,只凭他自己根本斗不过元朗,是他自己以前太过自大,以为和禹司凤那般聪明。
在他的提议下,他决定求救宫主,代价是做了放在元朗身边的暗棋。
他求之不得,他巴不得,元朗早点去死。
其实宫主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只是他也没想到,她妹妹的噩梦会先一步来。
那么恐怖的,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承受的住啊...
...
4、
他再一次见她,第一次知道那才是属于他妹妹的绝望,后来细细想来,那应该是元朗故意的。他要毁了他妹妹,要他一辈子为他所用...
可是,他没有那么笨,或者说,他没有那么自私,他的妹妹才是他的一切。
那一次,他去找她的妹妹,路途特别遥远,又亦或是特别弥漫,像是走在迷宫之中,处处是黑暗,处处是困扰。
他离若雪好像很近,近的能听到虚弱的呼吸,很孱弱;又离她很远,怎么都走近不了,他用了所有术法,皆破不了这该死的阻隔。
他看不见那日发生了什么,却如身临其中,日日噩梦环绕。
应该也是一位离泽宫弟子,他从未见过他,也不必记得他的容貌。想看看他之时,才发觉已被自己打的血肉模糊,骨头都没留几根完整的,更何况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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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喝了酒,他走进若雪的所关之处,他清楚的听见,酒罐撞击的声响,还有他脚步虚浮,是他最厌恨的酒鬼之态。
那般轻浮肮脏的话语,他一句句听着,疯狂的使着术法,唤出判官笔,甚至现了妖身,还是被困于黑暗,不能逃离,不能救他的妹妹。
他听到他的妹妹若雪的求救,听到她衣衫磨地的声响,那么刺耳,听到她的惊恐、慌乱以及呆滞。
从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到无力的呜咽,再到完全禁了声,有好几次,他几乎都听不清她的气息,他慌乱的差些入了魔。
他好恨,他总有一日要将元朗捅的神魂具碎,入那十八层地狱,还有那弟子,生生世世皆为畜牲,被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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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