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谭家众人都上了车，瞧着谭清茗，谭长汝道：“团奴儿瞧什么呢？”

　　谭清茗别过了目光，上了马车，脚踝的红串铃铛作响，李行舟骑着马，走在前头。

　　金石小声道：“将军，白家今日在此设伏，想来是想阻止这场婚约，不过他们也太蠢了……”说到这儿，金石突然拍了拍脑瓜，道：“奥！他们是想引将军来的，我说呢。”

　　李行舟回头看着金石，道：“你啊，倒是不傻，行了别说了。”

　　话落，李行舟向后瞥了瞥，正巧瞧见谭清茗探出头来换换新鲜空气，嘴角微微上扬。

　　丞相府

　　白崇一声紫色宽袍，手里拿着烟锅，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靠在古檀木摇椅上，斜睨着眼睛看着堂下跪着的白衣郎君。

　　那堂下的男子已然浑身是血，白衣凌乱，漏出胸口的疤痕，触目惊心，一双眸子通红，像极了血玉，还泛着光。

　　“百里云鹤啊，你终究还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依着你的那点手段就能杀了李行舟吗？嗯？”白崇吸了一嘴烟，随着话音，缓缓吐出来。

　　“义父，孩儿知错。”百里云鹤卑躬屈膝，眼中虽有不甘，但还是附身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

　　白崇又吸了一口烟，他对于这自然是毫不在意，百里云鹤，一条狗，不过却是一天合格的狗，服管教。

　　“滚吧。”白崇挥了挥手，他这副模样，他是不屑的看见。

　　百里云鹤得了命令，连爬带滚的出了院子，他瘫坐在墙角，回想着今日所见的那一张脸，那张脸像极了一个人。

　　“是你吗？”他望天问了一句，随后又垂头，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日暮

　　谭家进了城，李行舟带着去了谭府，李行舟纵身下马，有小厮便拿着小凳子摆好，都下了车，谭家众人站在门口，全都瞧着，新漆的大门，朱红的，新垒的墙，灰色的，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昂着头。

　　谭清茗同谭长安扶着太夫人进去，李行舟意欲辞别，谭任氏瞥见，拍了拍李行舟的胳膊，小声问道：“将军觉着团奴儿如何？”

　　李行舟抿了抿嘴，思索片刻，随后回答道：“清茗小娘子自然是极好的。”

　　谭任氏用手帕捂着嘴，嗤笑出声，又仔细问：“容貌如何？”

　　“倾……倾城之色。”

　　谭任氏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也不打算再问，谭学松走了过来，随意瞧了几眼，只道：“我等初到兰荆城中，没什么好招待的，另多谢将军护送，改日得闲，必定设宴答谢。”

　　话落，头也不回的进了朱红大门。

　　谭任氏拍了拍李行舟的手，小声道：“既然如此，将军想必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李行舟秉手退去。

　　远处

　　“将军，那侯爷看起来不大喜欢你呢。”金石挠了挠后脑勺，把剑抱进怀里。

　　李行舟点头，并未作何回答。

　　“将军，那团奴儿小娘子看起来也不大喜欢你。”

　　李行舟依旧点头。

　　“将军……”

　　话音未落，李行舟一手拍了过去，道：“闭嘴。”

　　金石揉着脑袋，撅了噘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行舟，喃喃道：“事实罢了。”

　　“将军又怎么对谭家如此殷勤。”

　　李行舟叹了口气，看着石子路，道：“如今白氏一家独大，我纵然有部分兵权在手，可在朝堂之上终究没有多少羽翼，就算谭家三个郎君都不入仕，可湘阳侯夫人的母族就是镜查司张家。”

　　缓了片刻，李行舟皱了皱眉，继续道：“我要荆都张家，并州谭氏湘阳侯一族都为我所用，既然有这个机会，何不好好把握。”

　　金石看着李行舟，俨然觉得这才是他从小到大所接触的将军，果然……无利益不朋友。

　　这一来，足足耽误了半个月，眼下距离婚期也还有小半个月，大婚的喜袍子是由宫中的制衣局送来的，彩礼一一又规整了一遍。

夜里一大家子又坐在一起，谭清茗眼巴巴的看着谭老太太，谭老太太有些不大情愿提起，可还是敌不过谭清茗的眼神儿，喘了口气，看了一眼众人，才道：“大朗媳妇的娘家是镜查司的吧。”

　　谭张氏闻言，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回道：“回母亲的话，正是。”

　　众人闻言都瞧着太夫人，揣测话中话。

　　太夫人点头，接过王婆婆递来的佛珠，慢慢的捻着，道：“团奴儿自幼聪慧，如今这朝局想来也不必我这老太太多说，我谭家既然能为百姓尽力便尽一分力，大郎说是与不是？”

　　谭学松闻言也起身，秉手道：“母亲所言……极是。”

　　这话说完，也便知晓是什么意思了，依着老祖母疼爱那孙女儿的劲儿，想来这定然是谭清茗的意思了。

　　“既然是团奴儿的舅舅，那也好打点一些。”太夫人话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抿了口茶，继续道：“那就送团奴儿去镜查司吧。”

　　“母亲/祖母。”众人皆惊，异口同声道。

　　“祖母，那镜查司是什么地方，天天死人堆里来往，团奴儿怎么能去？”谭长汝起身，秉手道。

　　“旁的姑娘都去的，怎就偏我去不得？”谭清茗起身，怒视着谭长汝，有些气愤。

　　“听话……”

　　“舅舅舅母在的，我若是受不了便躲回家里来，可好？”

　　谭长汝听着这话，又看向众人，众人都围在跟前，众人都点头，都道让去，她一向倔强。

　　次日

　　镜查司

　　“金石在此替我家将军谢过闻人掌监，将军近日忙碌聘礼一事，实在腾不开时间亲自来借书，改日定当上门赔罪。”金石秉手，弯腰恭敬道。

　　闻人樱正坐在堂上，她生的一双凤眼，秀发全都遮藏于官帽之下，穿着一身白色官服，颇有几分官威在。

　　闻人樱抬手，示意不用谢，道：“金石小郎君不必多礼，将军同本监都乃爱书之人，书友之间不必言谢。”

　　金石直起身，便听得身后嘈杂，不及转过身去，周围簇拥着些镜查司的女弟子，将那人团团围住，这倒是好奇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