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

雨下个不停，周围还弥漫着一股湿气。许凌云被冷醒了，玉兰和丁香是个机灵的，晚上玉兰和丁香把炉火灭了，他们担心会中毒。夜里她们也各自睡了。

　　炭烧久了煤气过重，一氧化碳就会跑出来。不过那个年代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一点。

　　不过丁香和玉兰能想到这儿，及时把火炉灭了，这实在是很细心。

　　许凌波仍在睡着，许凌云翻身就可以听到许凌波均匀的呼吸声。许凌波睡的死死的，一动不动，许凌云只好悄咪咪地从她身上跨过去，避免惊扰到她。

　　屋内的陈设简单，又还有些小设计，许凌云很喜欢。本来她还想着这些东西要多有改动一些，不过现在倒是不担心这一点。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瓶馨香淡白的茉莉和栀子。

　　丁香听见许凌云熙熙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就敲门询问。她正好把脸盆打满水，她知道许凌云起的比较早。所以就很早的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而且今天要见客人，她要把首饰发髻都准备好。

　　“小姐，您起来了？”她站在门口轻声细语地说，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许凌云的回应。

　　“嗯，进来吧，外面太冷了。”许凌云应了一声，用羊脂玉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

　　丁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她也知道许凌波没醒。她把脸盆摆好，轻柔地给许凌云擦拭脸颊。暗云和暖雪随着丁香进来，把首饰盒和把脂粉都用檀木刻纹八团盘子盛放好。小锦用牛角雕梨花梳子梳着许凌云的头发。

　　“小姐，早饭已经做好了。”丁香整理着脸帕。

　　“哦好，我知道了。”许凌云说完起身就要去开门去吃饭。

　　“小姐，外面冷，你把披风穿上。”丁香追上她一路和她去厅堂。小锦和暗云暖雪一路也跟着，她们虽然是许凌霄买来的，但是许凌霄之前并没有嘱咐她们什么，也没有说这位许凌云的性格什么的。

　　外面还下着雨，春雨淅淅沥沥，如牛毛，如花针，如春日姑娘那柔柔的发丝……雨雾弥漫，雨珠儿串成一个大珠帘，如烟如云地笼罩了一切；山川河流皆是一片朦胧，春雨绵绵，洒在树叶上，树叶青的发亮。

　　缠绵不清的雨又像万条银丝，飘落在屋檐上，屋檐落下一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缠绵悱恻，暧昧不清。

　　这次倒是稀奇，许凌云没见着许轩，以前他都是很早就来的。她简单的告诉了丁香以后这些饭菜以后该怎么处理，要少盐，少味精之类的。

　　“丁香，二少爷呢？”许凌云就随口问着，顺便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先前盘好又被小锦梳头时弄散了。

　　“小姐，二少爷应该是出去了。”丁香站在旁边帮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早上喝茉莉花茶，清清爽爽，润喉清肺。

　　“哦，”许凌云应了一声。

　　“去哪儿了？”她又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还是没洗脸，迷迷糊糊的，脸上似乎还粘着眼屎，她没叫丁香给她梳头，小锦虽然梳了到底还是小姑娘，做这些东西毛毛糙糙的，不熟练。乌黑的秀发就这样飘散着，少女面色白皙。眉毛自然的乌黑。

　　“大概是去后山茶园里去看看。”丁香随口说了一句。

　　“还在下雨呢。”许凌云念念叨叨。

　　许凌云望着外面的雨，还在纠葛缠绵的下着。

　　不管了，待会儿去找他。

　　许凌云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也没人看，她也不害臊。

　　小菜都是川味，她本就是出生在成都，这些菜很和她胃口。

　　一碟碟都是些下饭的，比如泡菜，豆豉，腊肉火腿，一样一点。也不浪费。

　　许凌云一连吃了两碗稀饭，丁香，暗云，暖雪和小锦都震惊了，她可没见过谁家大小姐吃饭这么让人看着。

　　这么有胃口的。

　　吃完饭，许凌云抬腿就往书房走，因为昨天还没做一个东西。业绩柱状图。这东西很有用，反正上辈子她一直都是这样记得的。以前老板每回让他们这些律师做年底KPI冲刺，她只好拿着一个模版假模假样的说着：“今年本人几月共接手xx个案子，收回结案的共xx个，获利共xx万。”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办这种汇报会了，说实话她也着实是讨厌这种会议，有的人一年赚几百万看着就让人眼红，有的自家还带了徒弟，但是老板给她们发的工资又低，这看了不知道有多少实习生都在后面骂他们的老板，没人性。

　　“小姐，你慢点，你还没洗脸呢。”丁香把她拽回去，使劲往回拖，这位二小姐长得身强力壮，不多使一点力气是拖不动她的。

　　许凌云只好乖乖坐着，等丁香和玉兰折腾。过了半个时辰，雨停了。

　　她们给许凌云洗完脸又要梳妆打扮。

　　折腾得许凌云眼看着太阳照在她脸上明晃晃的也无可躲避。

　　“好了！小姐，你看！”丁香兴冲冲地给许凌云拿镜子来看。小锦站在一旁看着铜镜里的小姐忍不住笑了，说实话，小姐是真的好看。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许凌云都有些花枝乱颤了，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也是一位清秀简单的少女。自己现在好歹还是个美女了。

　　“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我，可以起来了吗？”许凌云艰难的挪了挪屁股。头上梳得好看但是也重的很。

　　玉兰和丁香赶紧让出来，小锦扶着她。

　　衣服选的也是上身着一件淡黄轻纱罗衣、纹理斑驳、飘逸秀丽。下身着的是缕金百蝶洋绉裙。

　　“你们赶紧去叫许凌波起来吃饭！”许凌云被这日头晃的难受，想到自己那么早起来，许凌波现在还窝在床里。心里就不太平衡了。

　　丁香和玉兰赶紧跑了，她们知道二小姐发起火来可是不客气的。

　　梨花客栈内，白清和白一刚吃完饭。白一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打哈欠。

　　“师兄，今天还要去吗？这里下了雨路又湿又滑，要不不去了？”白一在一旁试探道，说实话，他是不想去的，这种阴雨天还是适合呆在屋里听雨声。

　　“你不去迟早也得去，早点去好早点回来。”白清在一旁静静地吃着稀饭，跟何况，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传说中的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吗？

　　白一撇撇嘴，真是无聊至极。

　　许凌波被玉兰和丁香拽了起来，一脸的不耐烦。

　　丁香和玉兰抱歉地看了看许凌波。

　　“姑娘，实在是对不起。那个，二小姐让你赶紧起来去吃饭，吃完饭去找她。”

　　许凌波一边抱怨一边走去吃饭。

　　许轩从后山下来，他穿着一身短袖短裤，脚踩草鞋。衣服是把袖子绑了起来，裤子也是。头戴着斗笠，插着一根木棍。这幅装扮，像极了乡野村夫。

　　许凌云听见声音，抬了抬头，复又继续画图。

　　许凌波吃完饭就碰到了许轩，两个人正好就在走廊转角处的雕花木离梨花楠木轩窗处遇见了，水中倒影两人身侧，好似一幅画。

　　“你吃饭了吗？”许凌波很温柔的问道。

　　“还没有，你吃完了？”许轩也很温柔地对她微笑。

　　“啊，许凌云叫我去帮忙。”许凌波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好像是有小星星。目光丝毫不回避。

　　“好，那你先去吧。我待会儿来找你们。”许轩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

　　许凌波走着，书房里许凌云还在画着图。毛笔被许凌云用的奇奇怪怪，完全不好用。

　　许凌波推开门，屋内女子专注画图，秀眉微蹙，玉竹般的手指在纸上摸索着。

　　“阿姐，我来画吧。”许凌波跑过去接过许凌云手中的笔。

　　许凌云起身让位子给她。

　　到茶案上倒了一杯茶，茶中是茉莉花。

　　“还要画几张这样的？”许凌波问道。

　　“大概还要五张吧。”许凌云喝了一口茶。

　　过了一会儿许轩也来了，她也来帮忙画。

　　过了一会儿许凌云又去叫丁香和玉兰也来帮忙画。

　　不一会儿就画好了。

　　许凌云拿着看了看，又给许轩和许凌波看。

　　“我的天呐，这业绩怎么从八月之后涨了这么多。”许凌波惊讶道。

　　“挺好的。”许轩看一看，若有所思。

　　随即把纸张还给许凌云。

　　“待会儿白家就要来了。你，”许轩温柔的看着许凌波。

　　“赶紧去收拾收拾。”

　　许凌云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

　　白一和白清正坐在马车里，白一嘴里哼着小曲儿。

　　“前程事，枉费心，钻研贤传圣人经，奈何不垂帘，教咱破窑中，饥共贫……”

　　“你还有心思唱，好好看看路。”白清戳他道。

　　“师兄，你干嘛这么凶猛。”白一控诉着。

　　“这回来我们还没去看过林染呢。”白清自顾自的说。

　　“那没去看师兄你干嘛骂我嘛。”白一喋喋不休。

　　白清不耐烦他的很，“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你自己走上山。”

　　“我，你，哼，小气。”

　　山路一边绵延而上，一座简单古朴的建筑映入眼帘。

　　到了，霜雪阁。

　　白清和白一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