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云直愣在原地,脸上那点儿热得发烫,罪魁祸首-白一也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小姐,桥到头了。”丁香小声提醒道,自己在这里也呆的好生尴尬。
“啊!好,我知道了。”许凌云如梦初醒般抽出环在他腰上的手。她转过身,静默了一会儿,复又转身对白清说:“多谢白公子今日的花灯,改日我会去登门拜访的,时间不早了,那我”还没等凌云说完,白清就打断了她。“晚上人太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许凌云又愣在原地,她一头雾水。戏其实做到刚才那样就可以了,照偃月城八卦的速度,不久以后,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家的老父亲也该放心自己儿子的婚事了。
她想了想,婉拒道。“不用了。”少年不等她拒绝,就提起丁香手中的食盒往前走。
彼时城内的灯市早已歇下,只剩三三两两的小贩在收拾着摊铺。那家卖面的摊子也收摊了,老板娘和老板正在擦着桌子。看到了许凌云正和白清走在一起,老板娘会心一笑。
“云姐姐”白一偷偷凑到她身边,腆着脸向换来一句原谅。许凌云都懒地搭理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向前走去,“乱点鸳鸯谱”她嘀咕了一句。要是这种场面放在以前,她倒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那个男生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结果现在她这个年龄不能让她借题发挥了。只能骂骂咧咧的小声说几句。
歇市的偃月城好似万里海棠风吹满地,红红黄黄的一片灯,还有织锦,绚烂得好四月天的晚霞,满天的鱼龙灯火,星星点点缀满了天幕,此时再在街上听见“叮叮咚咚”的响声,就知道是几更几时了。
许凌云望着前面提着买的食盒的背影,高大且安全,银白色的披风仍旧披在凌云身上,“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她回过神。加快步伐,紧紧上跟上白清。
两个人默默走着,一声也不吭。天幕染上了橙红色,许府离集市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这一路许凌云走出了长夜空寂无人的感觉。
白一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心里对这位师兄也是颇为惊讶。他一度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许凌云头动都不敢动,她就很乖巧地跟着。周围都有人认识她,看到她身边跟着这样一个俊朗温文尔雅的少年,都震惊了。食盒里装的是先前许轩给她买的桂花,还在檀木小屉筏里发出阵阵甜香,糯米味冲出笼子散发一点一点的白气。
很快地,便到了许府大门。蓦地,白清停下了脚步,把笼盒递给了丁香。
转身对许凌云说:“二小姐,时候不早了,快进去吧。”
许凌云回过神来,看着他道:“白公子路上小心。”然后想起了什么,又靠近白清在他耳边轻轻说着:“白公子放心,我会和家父说这件事情的。公子不比为自己的婚事担心。我还是明白的。”
白清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欣赏和肯定,许凌云随即转身进府,“二小姐。”
“嗯”她转头回来。“晚安”白清向她招手,用嘴型说了一句“多谢”。
她没有回应,低头回府。背对着白清之后,脸色复杂,心里纠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正确的。但是生在这种家庭中,又有什么太多的自由和权利来决定自己的婚事呢?她叹了一口气,赶紧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白一站在旁边,看着凌云进府门才跑到白清身旁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眼睛没问题,这师兄和许凌云倒是真的。白一倒是一个心思单纯,不知道这些其中的盘根错节的地方。
“师兄,你今天,该不会是对这位许凌云心动吧?你别告诉我你没有。”白清没有回应他,只是故作高深的偷偷一笑,没人注意到,他的披风不在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杭州了。想来父亲那边也该着急催促了。”白清收扇提步,往客栈走去。他心里是明白的,不管是怎样,他都会好好对她的,这只是一份义务而已。
许府里丁香正为许凌云更衣洗梳。现在许凌云正靠在床上看翻着白家近几年的资料,既然以后会与他们交际,那就要多了解一下背景,这才能身处于染缸中而不染。免得自己到最后脱不开身来。
丁香空下手来整理食盒里的桂花糕并准备拿给凌云,结果发现里面还留着一样东西。
“小姐,这是你的耳环吗?”她拿出来给凌云看,摊开手心,只见里面躺着对南红玛瑙石榴花耳环,还有一副青蓝紫的茉莉花耳坠子。
一朵一粒用玛瑙雕刻而成,通体透亮,是温暖的朱红色。
她今日没有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所以也就没买任何。这耳环,想都想得到是谁买的。
她心里微动,摇起耳环。“石榴”“十六”,白清实在是有心了。连一边的茉莉花耳环选的也是端庄静雅。
她想起邓肃写的:“阑外彤云已满空。帘旌不动石榴红。谁将秋色到楼中。玛瑙一泓浮翠玉,瓠犀终日凛天风。炎洲人到广寒宫。”原来玛瑙的美果真像诗里写的一般。
不过,她很清楚一件事,还不可与他走得太近,自己虽然把话已经说到那里了。但是这终究不过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其实说实话,谁也不吃亏。
“丁香,明天你把那件披风送去吧。到时候好好感谢一下白公子。”许凌云淡淡吩咐丁香,她之前托林染叫人搜集一些白家产业的地图,她没想到白家居然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产业链。要不是现在大宣的皇帝都还在,恐怕这半壁江山就是白家的咯。
“小姐,你不留着吗?”
“为什么要留着?”望着手里的石榴花,她放进首饰匣里,再也不想碰一下。
她与白清仅仅见过几面,更不要谈说了多少句话,今日他的举动更是让她明白了这个人的用意。这耳环,是他送的,所以呢?他只不过是想建立一种关系而已。烛光下凌云收起这对石榴花,资料尚未看好,烛火先灭,她实在是太困了。
外面的黑衣身影见屋内没有动静,才飞檐离去。但是去没注意到自己丢了块“林”牌。正正地,许凌云睡眠特别浅,听到夜晚门外响起珠玉落地的声音,于是她推开门看见了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牌。捡起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林家人的标志。
她认得林家人的标志,“林”字牌上一行黑色,是秘侍的标志。
林府内,林染腿伤已好了大半,他坐在书房内理着戏谱。院里的竹子透过窗户便可见,刚刚林子妍和他发生了口角,他还不知道这妹妹早就跑去许凌霄那里躲难去了。“公子”
黑衣身影跳下施礼,“嗯?活如何,凌云没有什么事吧?”
“一切安好,不过白清和她走得过近,感觉他们两个总是在絮叨什么。白清还送了她一样东西。”
“什么?”林染微微感觉有些好奇,摸索着许凌云为自己画的那幅图像。
“石榴花”。男子听完后轻哼了声,复又微笑。
“白清到青城山都没到过我这儿几回,全去许府了。这人倒是见色忘友啊。”林染自顾自的说道,想起之前许凌云到自己这里来时用的那块玉佩,边转过去对陆英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用去随时跟着许小姐了”。
也是,他之前与凌云时。凌云,却也算是先结下的。
“那你何时准备她再见?自从她受伤后半年,你们俩便再没见过面了。”许凌霄款款进门,端来了茶和桂花糕。
“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林染抿了口茶。
“对了,公子还有一事。”陆英又对林染说道。
“嗯?”
“今日白公子送二小姐回去时,他,不小心,亲到了二小姐的额头。”许凌霄坐在旁边,眼睛都不抬一下,听到这话,睫毛微微翕动。
林染毫不在意,“凌云不必担心,她自有分寸。”
许凌霄接过他手中的戏谱。“确实,更何况,凌云,是没有太在意这些的。”此刻已知到三更,天上的紫微星正好最亮,林染蓦然想起一件事。
.过了今夜七夕,再隔个半月,便是许凌云的生辰了。.第一次二人相见时她才十三岁,林染十四。结果许凌云的模样让他感觉这不是位女子。倒像是市井生活中的混混。他们记得第一次见时,许凌云那副看着他轻佻极了的模样
他想到这重便不禁想笑,“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年华二月初。”这似乎就不是用来形害她的。相反,“足风流”更适合许凌云。
林染院子里种满了花,挤满了树。五颜六色,锦似的一片。但从未有人注意到这里也有茉莉和栀子花,而当凌云来到这里,她虽也只看到满眼繁花,却一眼看到了茉莉和栀子,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