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许之源来了,庭舒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丰富。因为她多了一门读书的任务——早堂过后和许之源去教书先生那里学习。
教书先生自然是许家请的,课堂设得隐蔽,在偏殿的一暗门内,为的是避免被误入内室的施主看见。
庭舒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吧。
庭舒心中一直是这么想的。
有着八字须的教书先生,有着对得起他胡须的名字:杨老八。
杨老八本就是许之源之前的私塾老师,所以许之源除了在课上叫他先生,私下里左口一声老八,右口一声老八,毫无尊敬的意思。
为此杨先生常常气得炸毛,扬言不教这个混球。不过第二天还是会乖乖出现在课堂上吹胡子瞪眼,一脸不情愿的讲课。
据说许家为了让这位杨先生安心教课,在桃花庵下买了一小房子给他,说是给他休息的地方,随后又把工资翻了两翻,才求得人来庵里上课,又死心教学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做抽纱、绣顾绣、绣香包、学剪纸赚钱,借以补贴日常生活。
许家虽然富贾一方,桃花庵每天的香火钱也连连不断,但玄清师父执意坚持大家要这样,弟子们也不好说什么。
庭舒在玄清师父的建议下负责教许之源剪纸,其实抽纱,刺绣庭舒也会,但是许之源嫌弃那个太娘气了,硬是不肯学。就连剪纸,他也是学得不是很情愿。
庭舒左手拿着红纸右手拿着剪刀:
庭舒我不知道怎么教人,唔,要不你就看着我怎么剪吧。
许之源好。
他拿起来同样的工具。
庭舒这次剪的是牡丹花,要过年了,这花吃紧得很。
许之源哦。
庭舒首先你要想象牡丹花的样子,欸,你别看着我,你闭着眼睛想。
庭舒伸手弹了弹他的头。
许之源我比你年长,自然算得上是哥哥,你说哪有妹妹敲哥哥头的,这可不合乎情理。
庭舒你不听话,敲得就是你。你年长怎么了?我可是师兄!
许之源为什么是师兄?不是师姐吗?
庭舒这就是规矩!桃花庵内的同辈都用师兄弟称呼,师徒之间也用男性相称。
庭舒气鼓鼓的给他翻了个白眼。
许之源那你怎么叫玄清师父“阿娘”?
许之源越发不解,这庵里奇奇怪怪的称呼了。
庭舒因为阿娘就是阿娘!你是小小师弟,你得听我的话好好跟着我学!不然我把你的饭都吃完让你饿肚子!
她一顿狠狠威胁让男孩闭了嘴,毕竟有了前一夜的饭量冲击,许之源也不敢和她犟,他过惯了丰衣足食,腰缠万贯的日子。他可不想在这寄宿光阴中天天饿肚子。
庭舒见他不说话,很满意的继续开起了剪纸教课。
庭舒花在心中有,下手自然神。然后你就把纸顺着心里的花的样子折,然后用剪刀剪开口子,顺着脉络展……你看就像这样。你会了吗?
一朵俏丽的花朵在她的小小的手上绽放,她的手虽然肉肉的但却不笨拙,上下翻飞像一只轻快的小燕子。
许之源不会。
庭舒啊……
这可把庭舒难坏了,她没教过人剪纸,剪纸她精通但是要想让别人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就难了,这也许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许之源看了看庭舒,又看了看手上的纸和剪刀,又想到她刚刚的威胁。他突然猛地一放,不满的说道:
许之源我可是许家大少爷,这下等工女做得活,我才不干呢。
然后甩袖离开了座位,气呼呼的向房间走去。
庭舒求救似的看向了同样在做抽纱的玄清师父,可玄清师父就只是在笑:
玄清看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庭舒阿娘!!
庭舒忍不住急了起来。
玄清不碍事,不碍事,他不学就不学了。
师兄们也在一边打趣道:
碧清难得我家小师弟这般上心,要不要我去让他抄个百来遍的《大悲咒》给你解气?
望远百来遍怎么够,没个千遍万遍怎么给小师弟解气。
碗莲是啊。
玉莲是啊。
……
……
庭舒小脸憋的通红,唰一下站起来,也跑出去了。
师兄们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又是一阵笑。
玄清咳,咳。
玄清大师咳了两声,弟子们相视一眼,很快又沉寂下去忙着干手上的活。
她们在做半个钟头就要和外面接待香客,讲求佛学的师兄弟“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