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恨,岂不是转辗反侧想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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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既没有姚元琢,便死了乔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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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施主,前路无风霜,唯你明镜照。我佛弹指间,往事灰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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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放逐臣,又为乱世雄。醉倒狂歌中,无须问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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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大周就在此刻,世家老派全部重洗,寒门党首统一受挫,阉党之患不复存在。内阁、太后及储君三方牵制,朝中后起之秀犹如过江之鲫,大周即将拥有新鲜的血。姚温玉,我死而无畏,就算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我早已把身融于老师的那把火中,我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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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社稷,应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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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年少,今日前来投降的,是我薛修卓。城门已破,官道已开,沈泽川,勿杀无辜——我来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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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授你以诗书,许你表字为兰舟。兰生玉阶淡然之,舟渡苦海驱无涯,胸襟纳百川,眼界拓万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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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问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么?因为我要和薛修卓下完这盘棋,输赢不定,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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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局没有下完,经我之手,没有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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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非我身,此变非我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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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把中博当作故土,也不把阒都当作归处,进退皆取于他的一念之间。我知道他不是做皇帝的人,但我仍然要辅佐他,因为他是天生的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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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府君回来!万乘之君不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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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天涯,人生不求大功德,平安顺遂富贵乐。我祝你功成身退,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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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纵横乱世豪雄之间,先平茶、茨匪患,再荡六州所难,通南北商贸繁途,不吝余力鼎助铁骑踏外患。两年内收失地,定八方,安民业,造就三州良田万亩,三境荒地不复。力推黄册,落实户籍,广开言路以纳天下贤能,不以门第前尘来绝英雄后路,更敢以身为剑战守端州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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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佐良主,我便是天间云雨,聚散随意。我可以无名、无德、无所颂,但吾主,必定彪炳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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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别人或许没那么需要他萧策安,但是沈兰舟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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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明堂上,不要沾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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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回来,回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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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以后,我的兰舟就是中博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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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你狠狠心就能把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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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我的兰舟就是天下共主,天下五十六万大军尽归你的麾下。明堂高殿随意出入,我萧策安刀挂前堂,替你镇守八方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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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野心勃勃的人,阒都是教我束缚那些欲望的老师。我遇见兰舟并非偶然,他是我临近决堤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我失而复得的纵情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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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的心肝脏脾都捅烂了,没救了,沈兰舟,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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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就是万般难养,我也要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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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兰舟少时骤逢劫难,爱藏心事,有伤有痛也不讲,但他把您当作父亲,只要您在他身边,他就总会顾及些。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求您骂他几回,让他知错知痛——他下次再做这种事情,您就抽我萧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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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都可以,有我在你就不会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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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尚年少, 怜语慰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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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想,是因为你不明白这世间有人肯为情所困。我爹不续弦不纳妾,只是因为他这一生只肯对我娘许下白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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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击败这层铁壁的人是萧方旭,十年前击败这层铁壁的人是萧既明,如果来日有人能够同样击败这层铁壁,不畏艰辛和苦难,情愿被如此锻造,那么他就是离北铁骑新的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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阒都非我梦中乡,今日我要回家,谁敢阻拦——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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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娶我,两百万不够,我要千金难买的兰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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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到这扇门前,就是罪人。我活着,我死了,你都算不准。今朝我受得住万人唾骂,来日我就担得起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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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先生,我的谋士,我的兄长,全部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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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年,我为什么要答应策安,戴上耳坠吗?因为我知道有人会离开,消失在大雪里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除了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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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你长命百岁,在没有人够得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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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我会圈禁李氏丢掉的鹿,而策安则会圈禁我。日月共生于天地,数万年都没有相残,这是天下翘首以盼的安定,我们就是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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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阳和朝晖皆是日光,萧驰野与萧既明都是离北的狼,你还在害怕什么?不要让阒都的时光迷惑了自己,你们早已与他们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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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数日,知你相思,特赠小物以抚慰。摸它如摸我。孤枕难眠,何日归榻?抱我才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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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狼崽见信如面。茨州床榻近日闲置,我随军就帐,睡得不好。 先生留刀于我,旧臣邵成碧阵亡。阒都万事妥当,尽在掌握,不要担心。远征艰苦,你万要保重。二郎,倘若一战可胜,此后年年岁岁时时刻刻再无分离。冬日归家春帐暖,想你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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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把这条命给先生, 因为这天下没有我的归宿。阿野,我第一次站在阒都的殿宇前, 看到的是此生的门, 跨进去, 端州就再也不是我的故乡。我知道大哥会消失在梦里, 世间没有人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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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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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隔着云雾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贴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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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世间总要有人做乱臣贼子。我不信命由天定,倘若来日刀架颈侧,别说奚鸿轩,就是李建恒,我也不会刀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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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志不在君子,也不在好人。睚眦必报既成信条,那么恩是恩,过是过。今日之事,我要奚鸿轩拿命来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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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万娶不走离北王的狼崽,这样的聘礼配不上我的萧策安。我在中博,来日就是你坚不可摧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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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小看了他,就是小看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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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鼠辈,给我提鞋都不配!世家譬如天下沉疴,告诉海良宜,大周已经病入膏肓,他与我都回天无力啊!”齐惠连在笑声里狂妄地转身,对着韩丞吐了一口唾沫,说,“但是我不会认输,我今生只做帝师!兰舟啊!樊笼已破,乱世必起,先生能教你的,已经全部教完了。这烂天烂地……”
齐惠连背对着沈泽川,忽然失声哽咽。大雨浇透了他的身体,却无法浇灭他数年来高燃不歇的热血。他过去总是喊着太子,可是这一刻,他却舍不得回头看一看沈泽川。
“这烂天烂得,不如翻了它,去成就你的天地。兰舟,走吧,别回首了,先生替你扛住那四万冤魂,你不要怕,你——”他血溅雨中,仰倒在地,望着天空,喃喃着:“不要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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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天涯,”姚温玉抬指碰到乔天涯的眼睛,“人生不求大功德,平安顺遂富贵乐。我祝你功成身退,长命百岁。”乔天涯神色不变,眼眶却红了,他说:“怎么不祝我觅得良缘,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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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沈泽川以为,他爱惜的不是命,是萧驰野。他逐渐知道割破的手指会疼,疼的不是那根手指,是萧驰野。活着很难,可他在这过程里发现了更多的理由。他是纪暮的生,是齐惠连的生,是中博的生,还是风云骤变里所有蝼蚁的生。“我要跟你长命百岁,”沈泽川轻吻着萧驰野的鬓,“在没人够得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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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盛,老头没出息,这辈子连儿子也没养活,可是你信我,我看你得活到一百岁,功成身退呢!你往前走,”尹昌停顿片刻,忽然喊起来,“你往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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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松月到菩提山,种棵菩提树等着我。
他得往北走,去赴一场没有人来的春三月。
这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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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玉元琢如谪仙,后来璞玉碎了。很早就开始铺垫,能猜到结局,所以璞玉元琢一出场就觉得遗憾。乔天涯没有见姚温玉的遗体一面就摔琴离去,灯熄了,他没有进去看一眼就和既然走了,也觉得遗憾。后来乔天涯不愿入佛,他不想忘记他的姚温玉,“这世间既没了姚元琢,便死了乔松月。”生离死别最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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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我的兰舟就是天下共主,天下五十六万大军尽归你的麾下。明堂高殿随意出入,我萧策安刀挂前堂,替你镇守八方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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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你仰山雪 我便送你弑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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