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
翎王的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日,翎王正在疏松筋骨,锦觅直接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舅舅。”锦觅一脸凝重:“母亲来信了。”
翎王抬起头,说道:“怎么说?”
锦觅摇了摇头。
锦觅遇刺后一天早晨就写了封信回京城让襄阳长公主和丞相秘密寻查,可如今三四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翎王皱眉,说道:“确实不好查,你再此间遇刺,说不好就是通敌叛国之罪了,还是要循序渐进。”
“嗯。”
“对了,这仗打了有快两年了,昨日你攻下一城,要记大功。”
“舅舅过奖,和舅舅学了这么久,没点成绩怎么好意思呢。”
“又要入冬了,北境严寒……”翎王突然说道:“你就这么把旭凤给卖了?”
“我哪敢啊,皇太孙耶。”
“还说没有,那荣瑟郡主……”
“舅舅,我只是以你的名义向皇帝舅舅提了个建议,还是要皇帝舅舅答应了才好,再说了,我见过那荣瑟郡主,国色天香,还是北川唯一一位异性王的独女,北川太后最宠爱的侄女,北川帝的嫡亲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里就委屈了旭凤了。”
“唉。”翎王看着锦觅摇了摇头。
锦觅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之前算计了北川,让他和犬戎打了起来,北川帝宽宏大量没和我计较,还愿意出兵援助,我们虽不差这点援助,可是也让咱们松了一口气,那时候可是大雪封山,粮草没法北上,没有北川的援助,不知道有多少将士要死在这北境,如今北川只是想和我国联姻,有何不答应的,作为皇太孙,这也是旭凤该牺牲的,无可抱怨。”
“也罢,皇兄都应下了,就等着我们凯旋,就为旭凤办大婚。”翎王说道:“那觅儿回京以后可有想过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锦觅脑海中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复又想到......那人似是有心爱的仙子......
锦觅眼神暗淡下来,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个啊,还早呢,能配的上我的,也没几个人了。”
锦觅的胸口隐隐作痛。
锦觅微微皱眉,她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舅舅,我想着,速战速决吧,犬戎虽还未投降,可如今以是强弩之末,我看着我军所在之地倒是里西耀都城和犬戎的老巢都挺近的,年关将至,兄弟们吃好喝好了,直捣老巢,一击得胜,说不定还能赶在皇帝舅舅的生辰之前送他一份大礼。”
“按之前和北川的约定,西耀国土,我国与北川一人一半,以上庸为界,北属北川,南属南越,上庸以及北四城作为荣瑟郡主的嫁妆一同并入我国。”
除夕夜。
军营内一片欢声笑语,到处都是划酒令的声音,有些将领激动地直接一只脚踏在桌子上,翎王看着也不阻止。
但是锦觅是实在受不了,有点犯困了,她前几日熬夜和翎王,北川将军商议军务,眼睛通红,现下是实在受不住了,她还在长身体啊!!!!
锦觅到一半就回去碎觉了。
困,实在是困。
锦觅闭着眼睛走进营帐,就想一头倒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
“锦觅姑娘。”
“润玉仙,”锦觅猛的睁开眼睛,一时间什么困意都没了。
“锦觅姑娘可是要睡了?”润玉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锦觅沉溺在润玉温柔的嗓音中,连忙摆手:“只是不想和外面那些大老爷们在一处划拳,就一个人来躲嫌罢了。”
“那便好,若是打扰了锦觅姑娘休息倒是润玉的罪过了。”润玉悄悄地看了锦觅那满布红血丝的眼睛,抬手在锦觅眼前一划。
锦觅顿时感觉自己清爽了许多。
“军务固然重要,可锦觅姑娘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嗯嗯,多谢润玉仙关心。”
“锦觅姑娘,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润玉就不打扰了。”
“润玉仙,就走了吗?”锦觅有些失落。
“对了,这枚玉佩给锦觅姑娘,愿它能在日后护你周全。”润玉从袖子拿出一块白脂玉佩。
锦觅接过,她身为郡主,好东西见过不少,但是像这块玉佩一般白皙细腻,毫无瑕疵的倒是第一次见,想来定是价值不菲,锦觅说道:“润玉仙总是送锦觅一些珍贵之物,倒是叫锦觅有些不好意思了。”
“锦觅姑娘只要还记得与润玉的约定就好。”
“当然。”锦觅笑道。
半夜,锦觅在床上辗转反侧,将那枚玉佩握在手心,放在心口,泛起点点甜意。
突然心口微微刺痛……
锦觅“……”
搞什么鬼?为什么她一想起润玉仙,心口就痛……
锦觅深呼吸一口气,将那痛楚压了下去……
她……回去要好好让太医给她诊治一番。
半个月后,锦觅和北川派来的将领,一人带着五千精兵轻骑,由向导带领分别前往西耀都城和犬戎老巢。
建业六十年元月,锦觅包围西耀都城,双方僵持不下。
同年二月初,犬戎投降,前线西耀大军撤前往都城支援,被北川所拦,与翎王前后夹击。
二月十五,西耀大军全军覆没。
二月二十五,锦觅攻破西耀都城,西耀皇自尽。
三月中旬,南越北川与上庸城签订盟约。
三月底,帝下旨班师回朝,锦觅留守,安抚城中百姓。
九月中,锦觅还朝。
锦觅未和军队一同进城,而是让尹将军领军,自己快马加鞭,秘密奔回了都城。
“母亲。”锦觅一身戎装未褪,直接跑进了丞相府。
在大厅安抚襄阳长公主的翎王,表示锦觅就快回京了,保证她一定是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然后再接受胞姐的唾骂。
翎王揉了揉耳朵,他才发现,他姐姐真的是文采斐然,骂了他半年了还不重样,不带一个脏字,也是绝了。
“母亲。”翎王听见锦觅的声音,看到锦觅就如同看见了救世主。
“觅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快了解救你舅舅!!!
锦觅略过翎王,直接扑进襄阳长公主的怀里。
襄阳长公主突然看见女儿,有些回不过神来,就是抱着锦觅痛哭。
锦觅还窃喜母亲如此想念自己,应该不会对她发脾气……
“你给我跪下。”
锦觅“……”
锦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哎呦,疼疼疼疼,羌活,你轻点。”锦觅趴在床上,光洁的脊背上横七竖八的分布着几道红痕。
羌活不理她,只是手下更重了些。
“羌活……我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你轻点嘛~”
羌活冷着一张脸。
“羌活。”锦觅不气馁地喊道,
每喊一次,羌活的手就更重一分。
于是,锦觅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仍由羌活上药。
“对了,锦觅,皇祖母叫你三日后进宫。”
“啊!不会吧,我才刚挨了一顿家法,又要进宫……”锦觅一下子直接扑过去抱住了羌活:“羌活啊,你可要救我一命啊!!!”
羌活嫌弃地推开锦觅,说道:“你不是征战沙场很厉害吗?连父王都夸你英勇,还怕这点痛……”
锦觅“……”
锦觅觉得羌活不爱她了,她打仗再厉害,不代表她不怕痛的吧。
“你好歹和我说一下,就这样一声不响的随军,你知不知道我和姑姑姑父有多担心你,你看看,你看看你身上这些伤!!!”羌活扒开锦觅身上剩下的衣服,一张原本光滑细腻的背上如今布满了刀枪剑戟的伤痕:“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说着,羌活眼中泛着泪光。
“好了好了,羌活,你别哭了。”锦觅伸手抚去羌活的眼泪,说道:“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再说了舅舅重伤,我也只能挑起大梁来,是我不好,以后一定和你说哈。”
“你还想要以后!!!”羌活拍掉锦觅的手。
“也是,如今犬戎元气大伤,已退三千余里,西耀亡了,北川即将和南越联姻,东周向来与各国和睦,其余小国经此一战,怕也不敢有大动作,想来也要太平许久,短时间内是没什么战事了哈。”
锦觅侃侃而谈,羌活却沉默不语,她不能像锦觅一样置喙朝堂大事,锦觅立下赫赫战功,而她身为翎王之女,议论朝堂,此乃大忌。
锦觅见羌活不理她,便也有些索然无味,便开始关心羌活的私生活了。
“羌活,我听说你半年前生了一个小丫头?”
“嗯,是啊,你这个姨母不仅洗三,满月没来添礼,来百日也不见身影,想来我见女儿定是不肯与你亲近的。”
锦觅听了这话,扬起头有些得意的说道:“你还别说,我可是最招小孩小姑娘喜欢的。”
三日后。
襄阳长公主带着锦觅进宫。
时隔两年锦觅再次穿上了女装。
……有些变扭……
马车上,锦觅是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扭来扭去的。
“锦觅!”襄阳长公主斥道:“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给本宫坐好了。”
“夫人。”旁边的丞相大人握住襄阳长公主的手,说道:“你都生了许久的气了,消消气啊!觅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是的,这就是丞相大人,爱女如命,除非是通敌卖国,贪污受贿,要不然就是生气也不会过多苛责锦觅,一见到锦觅,啥气都消了,就是讲讲道理,听得锦觅耳朵都起茧了。
还是母亲溢于言表的爱更直接啊,直接痛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