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记事起,爷爷家的大厅里就摆放着一口古朴的摆钟,这个摆钟呈长方形,大约一米左右的长度,宽十五厘米左右,摆钟外面的木框是枣红色的,而那金色的钟摆我从没看见它动过。
小时候我问过爷爷一次,“爷爷爷爷,这钟是坏的,为什么你还不把它扔掉呢?”我清晰的记得爷爷的表情,那刻满皱纹的脸上和泛黄的眼珠里,显露出害怕的神情。
爷爷连忙捂住我的嘴说:“小涛,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了!”爷爷的声音虽然苍老,但我能从他的肢体和表情上感觉到严肃,爷爷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点了点头。
爷爷见我点头,捂住我嘴的手也松开了,爷爷拄着拐杖走到那口摆钟面前,拿起一旁桌上的红布把它盖住,然后又拄着拐杖来到我的身边,牵着我的手走到院子里。
走到院子里之后,爷爷松开我的手坐在了木凳子上,我顺势也坐在了他旁边,爷爷习惯性的掏出老烟枪,从他的绿军大衣兜里摸出一卷烟叶,塞进烟筒里,然后擦燃火柴,一边点着烟叶子,一边嘴里叭嗒叭嗒的抽。
火柴燃尽,烟叶子也点着了,爷爷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小时候的我看着爷爷吞云吐雾,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在吐出白烟后,慢慢舒展起来,我就好奇这东西是不是真这么舒服,能让人变得心情好,就偷偷拿着爷爷的烟杆子抽过几口,结果是又呛又辣,那之后我就对爷爷的烟杆子没什么兴趣了。
爷爷在吐出白色烟雾后,仿佛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爷爷对我说:“小涛,以后那口钟你千万不要去碰,知道吗?”
我有些疑惑,问爷爷:“为什么不能碰?”换做是我爸听到我这么问,肯定是给我一顿胖揍,让我长长记性,但爷爷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东西,不吉利,碰了的话,会死人的!”
那个时候,我对于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也就不存在会害怕,我继续追问爷爷,可是爷爷只顾着抽自己的烟,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了。
在那之后,我没太多机会去爷爷家,而每一次趁着假期去的时候,我都没有再看到那口摆钟,应该是被爷爷收起来了,我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一口破烂钟,对于我当时来说,并不是什么时髦玩意儿。
后来的事,我是听小时候的朋友说的,我高三快要毕业那年,爷爷的家里被偷了,小偷翻找到爷爷的那口摆钟,估计看着金色的钟摆,也能值点钱吧,就想拿走,爷爷死活不让小偷拿走。
等我回去的时候,爷爷已经盖上白布了,对于他们给我描述的爷爷惨烈的死亡景象,我只是脑补,就已经心有余悸。
据说爷爷当时死死抱着那口钟,整个人就好像一具干尸,浑身血肉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而那口摆钟,却显得异常鲜红,更奇怪的是,那个我从没见它动过的钟摆,又重新动了起来。
“滴答滴答……,”在为爷爷守灵的时候,我听着那钟摆的声音,竟然开始迷离起来,最后,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听见爸妈的声音,“这孩子最近学习估计是太累了,就让他睡一下吧。”
不要啊,我明明不想睡的啊,怎么回事,这是哪里?我在心里呐喊。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小孩的笑声,面对深邃的黑暗和失重心慌的感觉,我不停的环顾四周,周围特别安静,静到我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
我想逃,可不知该往哪里逃,周围都是黑暗,而在我身后,仿佛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盯着我。
我非常害怕,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决定往前走,虽然我根本辨不清方向,但我觉得自己在往前走,我走着走着,周围慢慢变得血红,我低头一看,地面是斑驳的血迹,周围也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拿着一把锯子,一个刚出生的男婴被按在木凳上,男人的锯子正锯着男婴的身体,血不同的往下淌,但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没有闻见血腥味。
周围是一幕幕这样的场景,不同的婴儿被锯子切割,他们的啼哭冲击着我的耳膜,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里是地狱,是地狱,无尽的喊痛啼哭,鲜血不断渗出,我想转身回去。
可爷爷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变成了一具干尸,那绿色的军大衣仿佛套在一个骨架子上。
爷爷脸上并不狰狞,他双眼都已经萎缩进去,但他在看着我,“小涛,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走啊,快走,听爷爷的,快……走……,”爷爷的话还没说完,一张血盆大口就把他吞下,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男婴,我被吓得从梦中惊醒。
而从那一夜之后,那口摆钟,就不再摆动了,现在我们已经很少再回乡下,而那口摆钟,据我后来某然间看到,那叫——童子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