忝居太晨宫数十日,阿兰若自认已经看清东华是个怎样懒散的神仙:居高位,领闲差,素日翻阅经书、垂钓,偶尔钻研厨艺,多为鱼的七十二种烹饪方法。除却时常要应付天帝的轰炸,处理一些被抛给他的难题,东华确实步入了美好的退休生活。
当然,帝君的作息向来健康,虽然他足够长生,但也注重养生。偶尔打打逃逸的妖魔,闲来找找失踪多时的下属,是东华退居太晨宫后为自己寻找的新的消遣方式。舒筋活络、活动筋骨,是帝君退休生涯中时刻谨记的座右铭。虽然他平素不爱女仙,亦不喜魔女,但……保持健壮而又赏心悦目的身材是他对自己最后的要求。毕竟,回想起这些年养尊处优得愈发圆润的天帝,他还是能动则动吧!
只是,时刻谨记身材保持的帝君依旧是几乎每百年活动一次。这是阿兰若闲来无事在书房翻看书籍时不小心看到的。彼时阿兰若很是好奇,便在用膳后凑过去问了句。
“百年一次,不少了!”
东华斜睨了她一眼,语气温吞地说了一句。
百年一次,很多吗?
阿兰若眼神困惑,但看着东华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莫非当真是她见识浅薄的缘故?
阿兰若秉持着这个疑问,想了很久很久。后来还是瑶池旁一仙子为她解答了困惑。
“哈哈哈哈哈,上神看这九重天上诸位仙神,各司其职,日夜不辍。除却天帝和帝君,谁人不是日日迎来送往,恪守其职?”
那位仙子笑意盈盈地说道。
阿兰若被看得羞红了脸,也知道帝君当真是闲散至极。非必要不远行,说得应当就是他了。
虽恼于被看了笑话,但阿兰若心中还是有一丝莫名的甜意。至少相较于无情无欲,高高在上的天地共主,这样鲜活的东华更为让她心动。
不过,看着面前的符禹山,阿兰若的第一反应是:今儿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百年未至,怎么就带着她跑出来了?
唔,看着面前正耐心掐算的紫衣青年,阿兰若还是没有问出来。
不过符禹山之巅,梵音谷所在,同样也是妙义渊的所在之地。
计算着时间,阿兰若心底倒是吐出一口气,终究还是回来了。
很快,那传说中“一甲子只开一回”的细缝出现了。手上一热,阿兰若抬头看向正回头的看她的东华,略略对视一眼,便一齐化作流光进去了。
“此处倒是非同寻常的热闹!”看着这街道繁华的景象,阿兰若赞叹了一声。
她与橘诺的关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并不好。但她依旧赞赏橘诺治理梵音谷的能力。至少,比翼鸟王族中人,除却她,没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阿兰若与常棣的出身,终究得不到那些族老们的认可。虽然彼时屈服于相里阕的王权,但这比翼鸟族王上之位,他们是不可能放到叔嫂所生的孩子身上,即便那样的出身并非她们所愿。
阿兰若垂下眸子,眼中到底有些失落。前世与今生,她始终与这比翼鸟族格格不入,父不喜,母不爱,寻常人的亲情于她而言不过一场奢望。
感受到身旁阿兰若低落的情绪,东华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覆上他的大手,声音缓慢而低沉,“莫怕,有我!”
腹中的孩儿也轻柔地动了动,像是在宣告他的存在感,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原本的落寞与自我厌弃。
阿兰若反手握住东华,另一只手轻抚着腹部,眉眼温柔。
是啊,她已经拥有了新的家。
……
符禹山,夕阳落下,染红天际。
细小的缝隙已缩得只容一人通过,并且还在慢慢地合拢着。
在裂缝消失前的最后一瞬,一道红光飞入。
红衣似火,来人肌肤如雪,眉目如画,额间的凤羽花娇艳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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