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下朝后,李长乐快步上前走到叱云南的身边,将庆贺的中心留给未来的皇太孙侧妃,她自己则压低了声音,“红罗那里……”
叱云南心领神会,身前的铠甲闪着凛凛的寒光,“筹备得差不多了……”
“大凉的余孽也等着和他们的王上团聚呢!”叱云南唇边扬起嗜血的笑意,手掌握拳已然跃跃欲试。
李长乐转过头,目光落在身后的那片喧嚣处,“陛下那里突然颁发了这样的圣旨,可真是吓坏我了。”
她小声抱怨道,眸中却依旧是满含温和的波澜不惊。
“陛下那里……”叱云南轻哼了一声,直接比了个极简单的手势,“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李长乐心中了然,没有人比帝王更在意自己的安危与权柄。只要有触动的可能,便要极力抹杀。
外祖父是这样,昔日的大凉帝王是这样,而如今,大凉的余脉亦是如此。
“那,”李长乐随口说了一句,“皇太孙呢?陛下准备拿他如何?”
叱云南脚步一顿,目光凌厉地扫过来。
李长乐一看便知道他误会了,双手上举比出投降的手势,无奈道,“我并非仍对拓跋浚心存妄想。”
——只是想见见这把刀能锋利到什么程度。
也不知道叱云南是信了还是不信,一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地继续向前走着,空中到底还是飘来了这样一句话,“长乐,你知道当年陛下登基时的场景吗?”
李长乐默然,抬手遮挡住明亮的光线,她再清楚不过了,母亲时常在她面前提起。
那是尸殍遍野,血流成河。
屠戮的官员大大小小,有人贪污受贿,也有人勤政爱民。
当然,必死无疑的还有任何可能与陛下争夺皇位的人,包括他的嫡亲兄长。
“当今陛下啊,再心狠不过了,连一点生的希望都不给人留……”
李长乐依稀记得母亲曾这么慨叹道,眼中的悲意令人莫名哀伤。
“我知道了。”李长乐高声回道。
这是一柄嗜血的刀刃,永远不要想着如何去掌控它。顺遂它的欲望做下去,如此便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结局。
二人并肩而行,阳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狭长。
……
尚书府很快便张灯结彩起来。
哪怕仅是侧妃,但那嫁的可是皇太孙!
李长乐眼睁睁瞧着李萧然待李未央和七姨娘的态度又好了几分,老夫人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就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一般融洽。
可李长乐不在意,叱云柔不在意,李敏峰更是毫不在意。
“大姐。”李常茹坐近,暖热的手背意图温暖她遭受的冷遇。
李长乐心中一暖,弯了弯唇抚慰道,“无事。”
李常茹的眼中似乎更加悲伤了,“可是皇太孙……”
她欲言又止道。
李长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某些人知情人的眼中,她依旧还是钟情于拓跋浚。而如今的这般场景,倒像是李未央压了她一头般,还抢占了她心怡的男子。
李长乐哑然失笑,却并不打算解释。
如此也好。
这样,她也有了合理的借口离开平京,出去游览一番。
伤情不过,自然触景生情。
李长乐冷静地分析着,唇边顺其自然地勾勒出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