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到白光的出现，传灵师在旁边道：“十年魂灵。”唐孜然神色黯然，上天终究没有眷顾儿子，售价高达百万的百年魂灵果然不是那么好抽到的。唐舞麟紧盯着那渐渐开启的魂灵球，十年魂灵，自己的第一个魂灵，究竟是什么呢？白光开始收敛，整个魂灵球完全开启，里面的魂灵也终于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它，传灵师脸色微微一变，唐孜然、唐舞麟父子全都呆住了。这个魂灵竟然是……

洁白的魂灵球内，静静地匍匐着一个小家伙。它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大约只有五厘米长，身体纤细的还不如一根麦杆。它全身呈土黄色，要仔细看，才能看到他身上那一块块菱形的小鳞片。“这是魂灵？”唐孜然抬头看向传灵师，声音中充满着不可思议。这种小生物绝大多数人都见过，因为它很常见。草蛇，一种无害的小动物，虽然是蛇类，但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这个种族之中最弱小的存在。成年草蛇可以长到20到30厘米长，手指粗细，以一些弱小的昆虫为食。如果要用简单的方式来形容它的话，那么四个字就足够了，人畜无害。自从武魂觉醒、拥有魂力以来，唐舞麟对自己的第一个魂灵有过无数的幻想。幻想着自己的魂灵是什么样子，会如何与蓝银草武魂结合，让自己的武魂变得强大，从而正式成为魂师。

幻想是美好的，而现实是那么的残酷。草蛇？这已经不是强不强大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一种魂灵。传灵师看着这条小小的草蛇也有些发呆，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孩子，你的运气实在是……”眼前这个魂灵，他还真知道来历。人造魂灵，也要依托于魂兽基因，由于魂兽逐渐灭绝，魂兽基因也在不断地消失，所以传灵塔的研究人员进行了很多尝试。其中一种尝试，就是将非魂兽类的动物基因提取出来，尝试进行魂灵的制作，看看其产生的魂灵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效果。实验是成功了，但事实证明，用动物基因制作出的魂灵，弱小得可怜，根本就不会有人购买。毫无疑问，这条草蛇就是他之前说的残次品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残次品，因为他甚至连一点魂兽的基因都没有。在所有可能抽到的魂灵中，他排在第100位，而随机抽取仪器中的魂灵球只有100个……

叹息之后，传灵师点了点头，道：“我确定它是魂灵，只是，它比较弱小。魂灵抽取后，就已经被激活了，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融合，否则它就会消散，死去。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融合它。如果放弃的话，你们以后还可以再来选择其他的魂灵。”唐孜然看着表情呆滞的儿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痛苦，搂住儿子的肩膀：“麟麟，我们回家吧……”唐舞麟没有说什么，只是迈开脚步，向外走去。“等一下。”传灵师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们，“这个魂灵，你们还是放弃吧。他虽然是个成功的实验品，但……”出于恻隐之心，他还是将这个草蛇魂灵的来历讲了出来。

唐舞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一直紧紧的搂着怀中的魂灵球。那草蛇魂灵显得很乖巧，并没有爬出魂灵球。事实上，这种最低级的魂灵，甚至连一点智慧都没有。在没有和武魂融合之前，它甚至连对外界的感应都没有。“儿子，别难过，爸爸会想办法赚钱的。你放心，爸爸在短时间内，一定能赚到足够的钱，帮你买一个合适的魂灵。”唐孜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为了儿子，他下定决心，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唐舞麟轻轻地摇了摇头：“爸爸，我先回房间了。”娜儿静静地跟在唐舞麟后面回了房间。唐舞麟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中的魂灵，再看看自己布满茧子的手掌，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武魂觉醒，都是自己的武魂是废物蓝银草的时候，他没有哭，毕竟同时有魂力出现，有魂力，就有机会。当父亲告诉他，家里条件不好，恐怕没钱给他买魂灵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父亲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他可以自己赚钱买魂灵。第一次到邙天工作室轮了1000下锤子，双臂疼痛欲裂，甚至都无法抬起手臂，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哭。他付出了努力，通过了测试，也看到了希望。有了希望，就有成功的可能。三年来，他每天在锻造台前挥洒着汗水，同学们在家玩耍的时候，他在和一块块金属打交道。再苦再累，他都没有哭，他每天都用笑容面对着一切，每天都告诉父母，这一切都很轻松。

现在，他哭了……

三年了，他终于攒够了钱，终于将魂力修炼到了十级，眼看就要成功了。三万联邦币，无数汗水凝聚的三万联邦币，在这一刻化为面前这个连一丁点魂兽基因都没有的弱小的魂灵。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他的坚强、他的执着，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全部粉碎，化作泪水，大滴大滴的流淌。一滴滴泪水落在魂灵球中，地渐渐浸湿了那条小小的草蛇。炒熟的身体轻微扭动着，似乎很享受这种带咸味的液体。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为他轻轻擦拭着泪水。娜儿红着眼圈，站在他面前。这一刻，她的心仿佛和他是连接在一起的，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失望、悲伤等负面情绪萦绕在唐舞麟心中，他想要大声呐喊，可是在这一刻，他甚至连呐喊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哥哥，哥哥不哭。”娜儿扑上去，抱住他的头。唐舞麟哽咽着：“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换不到一个机会？我想成为魂师，我想成为一名强大的魂师啊！”痛苦确实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法，当唐舞麟的泪水沾湿了娜儿的衣襟时，哭声渐渐收敛。“娜儿，我是不是很懦弱？”唐舞麟抬起头，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向娜儿问道。娜儿用力的摇了摇头。唐舞麟看着手中的魂灵，小小的草蛇正在魂灵球内无忧无虑的爬动着。“娜儿，你先出去吧，我要融合魂灵了。”唐舞麟有些苦涩的说道。娜儿迟疑了一下：“可是这个不是不好吗？”唐舞麟苦笑道：“爸爸妈妈养活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能再给他们添加负担。它虽然不太好，但总算也是魂灵，至少能让我晋升到魂师。融合了它，爸爸也就不用再为难了。”娜儿呆呆的看着他：“哥哥……”唐舞麟展颜一笑：“我没事，就当是个梦吧。或许，锻造师才是最适合我的职业。”目送着娜儿走出房间，唐舞麟咬了咬嘴唇，再次看向那小小的草蛇，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融合了这个魂灵，恐怕自己一生都和强大的魂师无缘了，可是，不融合它又能怎么办？他把手伸入魂灵球，轻轻触摸着那个小小的魂灵。魂灵本身并非实体，尤其是这种低层次的魂灵。他的手指轻松地穿过那小草蛇的身体，那小草蛇感受到了他的触碰，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虚幻的形态，但他慢慢动了起来，缠绕上了唐舞麟的手指，甚至还亲昵的吐出了分叉的小舌头，似乎要舔他。将手抽回来，唐舞麟能清晰的看到草蛇魂灵那双棕色的小眼睛。它的眼睛浑浊无神，有些迷茫，好像也有些恐惧。它也是有生命的吧，如果自己不选择和它融合，二十四小时后，它就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废武魂配残次品魂灵，似乎也挺搭的呢。唐舞麟自嘲地笑笑，翻转手掌，体内柔和的魂力在意念的调动下运行起来，闪烁着淡淡蓝色光晕的蓝银草，从掌心中缓缓钻出。出于本能，小草蛇立刻就感受到了蓝银草的存在，顺着唐舞麟的手指攀爬，很快就爬到了那细小的蓝银草之间。蓝银草上原本柔和的光芒瞬间变得强盛起来，化为一道道蓝色光线缠绕而上，而那小草蛇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土黄色光晕，与其相交辉映。这是唐舞麟第一次融合魂灵，但在课堂上林惜梦早就给他们讲述过融合魂灵时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融合后的感觉。一个微弱的意念传入唐舞麟脑海之中，那是一种带着些许亲切和恐惧，却又充满依赖的意念。唐舞麟敞开心扉，接纳了它。顿时，他掌心之中的蓝银草开始飞快的变化，体内的魂力也随之涌动起来。他闭上了双眼，陌陌进入冥想状态。融合，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