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生日宴厅投下细碎的光斑，杨洛灵捏着香槟杯的手指泛白
她父母的斥责声混着冰块碰撞的脆响，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反复穿刺。
“杨洛灵，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爸爸妈妈辛辛苦苦为你准备生日宴，你就这样报答爸爸妈妈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多年养尊处优的威严，旗袍上的珍珠滚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父亲重重放下茶杯，青瓷与红木桌面碰撞出闷响
“我跟你妈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杨洛灵突然将香槟杯搁在雕花栏杆上，玻璃杯与大理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决定我的人生，这也叫为我好？”
母亲抓起桌上的请柬摔在波斯地毯上，烫金的“龙杨联姻”四个字在灯光下刺目
“就是那个你所谓的同学吗？”
“你已经为了他放弃了名牌大学！还陪着他读一个二本大学！”
“三年了还不够吗？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配不配的上都由我来决定！”
杨洛灵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栏杆
“门当户对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父亲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声音却愈发冷硬
“有的事情，你出生就没办法选择！”
“这个婚姻，是上一辈的人定下来的！你作为杨家的女儿，肯定要为家里人着想呀！”
“我们和龙家世世代代都是结亲的，你不能因为龙泽誉是个瞎子你就嫌弃别人啊！”
“我从来都没有瞧不起任何人！”
杨洛灵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根本就不是我嫌不嫌弃他的原因，我有男朋友了！你要我怎么嫁给一个我只听说过的人？”
“再说了人家都不见得愿意娶我！现在都什么年代啦！还联姻？”
母亲突然扯开桌上的丝带，精美的礼盒里滚出限量款钻石项链
“订婚宴一个月之后就举行，这一次我不能容忍你胡闹！”
“你看看陆川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早饭陪着他吃馒头，中午陪着他吃麻辣烫，晚上陪他吃泡面吗？”
“一个男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自己不富裕，还不允许自己的女朋友比他富裕！你为什么要吃这些苦？”
父亲起身将西装外套披在母亲肩头，语气难得柔和
“你精通三国语言，凭借自己的努力走进演艺圈，拿到的国际设计师的证书，琴棋书画你样样精通，你为什么非得要和他在一起？”
杨洛灵望着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恍惚想起和陆川挤在出租屋吃泡面的夜晚
“感情就是这样，说不出理由，就是喜欢！妈，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我已经习惯有他的生活，也习惯陪着他一起吃苦！”
“而且他最近为了我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他说要给我更好的未来！”
母亲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苦涩与失望
“你的未来不需要他给你！”
“为了他，你去做最普通的工作！两个人真心相爱是希望对方越来越好，而不是一味地要你牺牲！”
“你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杨洛灵，设计师！你随便接个设计就是几十万，甚至百万，这些收入都可以赶得上他一辈子的工资了！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父亲走到女儿身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
“你看看你现在明明有着很高的起点，却去做最着辛苦的事情！”
“洛灵啊！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陪伴真的是正确的吗？洛灵，爸爸不想让你吃苦！”
杨洛灵仰头逼回眼泪，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如果苦的尽头是甜，我觉得是值得的！我愿意陪着他，我也相信他会给我希望的！”
“好！爸爸妈妈不逼你。”
母亲突然转身，珍珠耳环在逆光中划出冷光
“三个月，我就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他可以做到不靠你的关系，进国企工作，向你求婚，给你一个家，爸爸妈妈就会真心的祝福你！”
“但是一个月后的订婚宴你必须去！大不了就是走个过场！”
杨洛灵随不喜欢爸爸妈妈的专制，但看到难道退步的父母，她欣慰的扑进母亲怀里，香奈儿香水的味道混着母亲发间的檀香
“爸妈！谢谢你！我相信他！”
父亲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哽咽
“女儿，对自己好一点，你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完完全全可以成为更高层次的人！”
“记住你可以陪他吃苦，但是不代表你只配这些！你要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爸妈！我明白...”
杨洛灵的声音闷在母亲肩头
“虽然我们两个的感情总是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我离不开他！”
“爸妈...就像您说的这三个月对他也是一个考验！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赢的！”
“但愿如此吧！”
母亲松开手，指尖抚过女儿干燥的唇瓣
“但是你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至少给自己买一件好一点的衣服！爸爸妈妈看见你这样心痛啊！女儿...生日快乐！”
杨洛灵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在别墅台阶上踉跄。晚风掀起她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摆，与别墅里珠光宝气的宾客形成刺眼对比
共享单车的铃铛在寂静的街道格外清脆，她数着车轮碾过的路灯影子，想起陆川说要给她的未来。
出租屋的防盗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陆川举着玫瑰花从门后跳出，花瓣簌簌落在廉价木地板上
“灵灵，对不起！对不起！早上说话是我太过分了，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仪式感吗？给你买的花，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杨洛灵望着那抹艳丽的红，鼻腔泛起细密的刺痛。三年前在图书馆，她就是因为对玫瑰过敏打翻了水杯，才和陆川有了交集。此刻那些记忆却像被砂纸打磨过，模糊得只剩陆川慌乱递纸巾的手。
“跟你在一起三年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对玫瑰花过敏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陆川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花茎
“对啊！我怎么...哎呀！看我这记性！一心只想让你别生气，想着玫瑰花是爱情的见证，对不起啊！”
“灵灵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跟你吵架了，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杨洛灵被推进吱呀作响的布艺沙发，陆川身上带着廉价古龙水和烟味的怀抱将她圈住！
她望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大二时陆川用奖学金带她去海边的合影，去年生日他亲手做的歪扭蛋糕，那些甜蜜的碎片突然变得锋利。
“你现在怎么会在家里？你不应该在上班吗？”
她盯着陆川领口蹭到的口红印，玫红色像道新鲜的伤口。
“你都生气了我怎么还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
陆川突然捏起她的下巴
“对了...灵灵你今天去哪里了？晓玲说，你不在她那里！”
杨洛灵猛的偏头躲开，喉头发紧
“我...小川...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个期限你要是没办法达到结果，我们就会分开，你会为了我去努力吗？”
“什么意思啊？灵灵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其实早上我对你说完那种话...你走之后我就后悔了！”
“不是因为早上的事情...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杨洛灵抓起茶几上的芒果，果肉的香气混着陆川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让她胃里翻涌。
“你怎么了？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陆川掰开芒果，金黄的汁液滴在她手背
“哎呦！我知道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很苦！但是我这不是在攒钱吗？还差三万就可以付个首付！”
“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要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单间，是整个房子！作为我们两个的婚房！”
“你真的愿意娶我？”
杨洛灵望着他染着果汁的指尖，想起母亲脖颈上那串价值百万的珍珠项链。
“当然了，这三年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陆川突然将芒果塞进她嘴里，果肉的甜味却泛着酸涩
“我承认我脾气不好，但是我的心里有你...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
“那如果有一天我逼不得以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她吐掉嘴里的芒果，喉咙火辣辣的疼。
陆川突然烦躁的抓乱头发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一个人又胡思乱想啦？我才不会让你离开我呢！”
手机突兀的震动声打破沉默！
陆川慌乱去捂口袋的动作，反而让屏幕亮起的瞬间更加清晰。发件人栏里跳动的“她”字，像把淬了毒的匕首。
杨洛灵看着他耳尖的汗珠滑进衣领，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你看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所以这些礼物，都是给她的？”
她指着墙角包装精美的礼盒，声音平静得可怕。那些印着她喜欢的鸢尾花纹路的丝带，此刻却像嘲笑她的谎言。
陆川的喉结上下滚动
“灵灵，你听我解释...”
杨洛灵起身时碰倒了花瓶，玫瑰散落在廉价地砖上，如同她破碎的三年时光。窗外的月光透过斑驳的窗帘，照在陆川慌乱解释的嘴脸上，她突然觉得这张曾经心动的脸，陌生得可怕！
原来有些失望，是攒着攒着，就像盛满的水，再也容不下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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