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发丝被男人轻轻在指尖绕来绕去，打着圈儿，他淡淡垂眸看着秦意浓的侧脸，和那张在网上广为流传的图片不同，她浸润在暖色的灯光下，整个人都泛着蜜色。
“哦？”顾魏拖着腔，想看看秦意浓自信的另一面，“你来说说你有什么优势？”
秦意浓也没瑟缩，坦言道:“漂亮和高学历，这两个放在一起已经胜过很多。只是我没想好现阶段要怎么把这两个优势整合在一起，打出最好的效果。”
看顾魏还有点兴致，秦意浓索性把电脑合上，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最近看过的几个博主。
“这个是学习博主，主要记录各种学习日常，分享各类漂亮的笔记和思维导图，字体也出了字帖。但是并不露脸，而且……这样的学习方式在我看来有点形式主义。”
“这个是颜值类的博主，主要是发各类变装、舞蹈和拍照写真视频，重点是脸和身材都很漂亮。但，得放得开一点。”
“……”
顾魏安静地听秦意浓分析，到最后，她已经半靠在他怀里，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我要是去当读书博主，不露脸很浪费资源，露脸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脸吸引，哪有人跟着我一起看书。”
“我还以为你想趁这个时候去演戏。”
秦意浓愣住了。抬起头来看顾魏，他倚在沙发上，穿着最普通的衬衫、西裤，但细看牌子又都是国外的奢侈品，仅仅是款式低调而已，价位工艺都不不普通。
她原以为顾魏只是一般富贵人家，怎么会传媒、演艺各界都有人认识？圈子再大，也不能广博多样到这种程度吧？
“你这么说，好像我想去演戏，你就能把我打包进剧组一样。”她故意下套，想打探点底细，此时此刻，她忽然真的对顾魏的家境很好奇。
男人静静听着，没把她的话当玩笑，严肃到像是真的在考虑可行性，“家里确实结交过一些演艺界的人，但大多都是老一辈曲艺的艺术家，如今的演艺圈也早就今非昔比，他们估计帮不到你。但，我堂哥早年投资过影视公司，认识几个导演、编剧，你要是真有打算，介绍你过去，也不是不行。”
秦意浓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当演员，对演戏也没什么兴趣。”
“那你喜欢做什么？”顾魏抿了抿唇，循循善诱道，“我一直不清楚，你喜欢什么。”
然后，秦意浓就真的听话地开始思考起来，她在脑海中把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或者说做过的事情全部摸排一遍，最后有些无奈，“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暂时想不出来。”
她又到底做过多少事情呢？每天一成不变地上课学习，奔走在教室和兼职之间，没什么大的志向对未来也没什么期待。时间都淹没在被课表、院校活动、兼职和偶尔爆发的突发事件中，被割得四分五裂，罅隙里她忽然开始想未来，结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浓雾里，看不清、看不见路。
怎么走都不满意，怎么走都迷茫。所以，干脆就别想了。
“那顾医生你呢？你工作好，也不缺钱，你喜欢做什么？”秦意浓想做博主本质上是为了钱，流量聚集的地带带来的收益远超过稳定工作的工资。但顾魏，他已经有足够好的家境，一切都得天独厚。
那他想做什么呢？自己又该从哪些方向下功夫，才能回报他？总不能真的就只是睡觉。
“你想知道？”
秦意浓点头：“想。”
秦意浓以为顾魏会说出什么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之类，非常宏大价值的内容，但是并没有，顾魏叹息道：“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做什么。秦意浓，我也生活得很无趣。从小到大都很无趣。”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顾魏，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的生活有趣起来？
男人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纤薄的腰，几乎环了一圈但并不用力禁锢，而是温吞地带着她向怀中靠拢。
脊背紧贴着他的腰腹，秦意浓脸上一热，听到顾魏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好像又瘦了。喂了那么多好的，怎么不见长一点肉？”
秦意浓的确是有些瘦弱。自小营养不良，等到上学时又过分勤勉刻苦，废寝忘食，因此胃也不好。
高考这关迈过去，终于到了大学，又因为兼职和学业导致生活繁忙，奶奶生病这段时间她思虑过重、压力巨大，睡眠跟不上也就算了，每天还要哭很多回。
顾魏第一次在消化科走廊上见秦意浓时，第一眼是漂亮，第二眼就是瘦弱。他从医多年，只堪堪扫几眼过去就知道她一身病痛，并不健康，浓稠的夜色里，她倚门框站着，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两个月过去，后脊还是一样突出，快戳破皮露出来了。”顾魏垂下眸，手指摸了摸秦意浓领口露出的最上端的那截脊骨。
锋锐、白皙、硌手。
“你喜欢有肉感一点的？”秦意浓忍着脊骨攀生出的战栗问道。
“有肉不好吗？小腹和大腿上有点肉才健康。”
“谁说我没有的？”秦意浓觉得好笑，她又没有时间健身、练习体态，顾魏紧盯了她两个月按时吃饭，吃得还都是有名的馆子，怎么可能会不发胖？
她将睡裤的裤脚撩起来，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腿，再往上，她将左腿曲起来，捏着腿后的肉给顾魏看。
“大腿是女孩子最容易长肉的地方了，是我今天穿的睡裤宽松，遮起来了而已。”
她用双手环着腿估算腿围，甫一松开，腿便被顾魏的手握住，宽大的手掌盖住了三分之二，露出的那部分在对方偏小麦色的皮肤映照下，莹白温软。
后背紧贴着顾魏的胸膛，他的呼吸微沉，秦意浓看出他的异变，她以一种被笼罩的姿势，被握住了腿，大腿。
秦意浓抬头见对面的玻璃，如墨的夜色下透明干净的玻璃映着沙发上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半透明的不甚清晰，分不清层次，衣服的布料都叠在一起。
她在想——
顾魏，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除了这副皮肉，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你早一点把这副皮肉拿走吧。
不要问我我喜欢什么、想做什么，不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向我，你就当是因为生活无聊，随便养了个漂亮女人作情人或者床伴，就像养着一只猫……不要让我误以为你爱我。
爱恨都是自我套锁。
我懦弱、短视、苍白、愚蠢，是朵没香味的花、没有灵魂的木偶、无聊的漂亮娃娃。
你值得有更好的，你配得上更好的，你应该有更好的。
而不是我。
不该是我。
顾魏注意到秦意浓的分神，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对面的玻璃。画面暧昧又惹眼。他本该出于礼貌放开手的，可是并没有，手指在秦意浓滑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轻声问她，声音有些哑，“可不可以接个吻？”
秦意浓想，这人真是坏透了。明明已经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还彬彬有礼地问她可不可以。
她微微回头，将唇递过去，下一瞬就被人含住。
分开后，那种粘稠还是将人包裹着，秦意浓总觉得划破那些浓稠的空气，他们也许该更进一步，即使是顺水推舟也该更进一步。
她等待着，紧张到手指微微颤抖。
贴近了，越来越近。下一瞬却只是手指被握住，热烈的气息在肩背拂过，而后停滞、落下。
顾魏吻了她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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