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我爱你，爱得如同你爱我那般炽热而深沉，我恨你，恨得犹如你恨我那般冷酷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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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辉迈步上前，将王源刚刚炒好的菜端了回去，而王源并没有急着，把菜煮好就直接回去吃，他先是细心地整理好灶台，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之后，才转身回到家里的餐桌旁开始吃饭

“哥哥，吃饭咧”

王宥弦把盛好的饭放在他的面前，王源点点头

“对咧，明儿早间我要跑早车哩，早饭都甭等我”

王军辉扒了一口饭到嘴里

王源默默的吃饭，没有表明态度

吃完晚餐后，王源将桌上的碗筷一一收起，端到厨房清洗干净，回到家里，他继续催促王宥弦赶紧完成剩余的作业，随后又帮他烧好了洗澡水

在等待王宥弦洗澡的间隙，王源凝视着墙上贴得满满当当的账单，那些纸张像是无声的压迫，沉甸甸地堆积在他的视线里，他垂下眼帘，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的无奈与疲惫一并排出

现在想都不用想，王军辉吃完饭，早就跑到别人家里去打麻将

王源疲惫的靠在床上闭着眼睛

在众人眼中，王军辉无疑是一位勤劳顾家的好父亲，确实，他偶尔也会流露出慈爱与责任感，展现出为人父的温情一面，然而，在王源的心里，这个男人却如同一个双面人，复杂而难以捉摸，面对大问题时，他选择逃避，遇到小麻烦时，他又习惯推脱，王源明白，父亲对他的爱是真实的，那深藏于细微之处的关怀无法否认，但正是这份沉甸甸的爱，伴随着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几乎喘不上一口气来，每一次希望与失望交织，都像一道枷锁，将父子之间的情感困在一种微妙且压抑的平衡中

还好妈妈已经不在这个家了，否则她一个女人，就得独自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想到这里，王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庆幸，又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酸楚，她的肩膀本就不该承受这么多，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更轻松的未来，而不是被命运的枷锁困住

王源并不怨恨母亲在他年幼时，抛下家庭离去，也不责怪父亲当年无力挽留母亲的决然背影，那些过往的伤痕，他已学会用平和的心去接纳，将所有的遗憾化作无言的释怀

第二天清晨，王源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家准备早餐，而是带着王宥弦去了街角的早餐店，热气氤氲中，他们买了现成的豆浆和包子，吃过早餐后，他将王宥弦送到学校，目送弟弟背着书包跑进校门，才转身离开

随后，他径直前往那家熟悉的饭店，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

由于特殊原因，他不在前厅做服务员，而是到后厨，干起了杂活，洗菜、拖地、洗碗、搬货，这些繁琐而辛苦的活计，他全都默默承担了下来，每一天，他的双手都被水浸得发白，脚下的地板也因他反复地擦拭，他从未抱怨过半句，只是埋头苦干

如今这社会，没背景的人，谁不是满心苦涩地负重前行？那些有背景的人啊，早就为自家孩子铺好了锦绣前程，路线清晰得如同刻在金砖上，而没背景的孩子呢，只能咬紧牙关，在生活的泥沼里苦苦挣扎，靠一双手，一份力气去硬生生闯出个未来

王源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到家，掏出手机瞥了一眼账户余额，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停滞了几秒 ，屏幕上那寥寥十几块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今晚的菜钱再一扣，明天怕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昨天卖柿子攒下的钱，再加上王军辉勉强塞来的几张钞票，也都砸进了弟弟拖欠的学费里，可他的工资又不是日结的，每一天的日子过得紧巴巴，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王宥弦每天放学，在学校写完作业就自己回家，一回到家，他就扑到王源身上委屈的说

“哥哥，我这校服，旧得都看不出跟旁人是一样的咧，同学老笑我是没妈管的娃”

王源听完心头一紧，后知后觉才拍了拍弟弟后背

王宥弦在王源的怀里微微颤抖，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滑落，他年纪尚幼，却已深切体会到了，家中的艰难处境，也清楚自己不该再为父亲和哥哥增添任何负担，然而，年仅七岁的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同学言语中的尖锐锋芒，那些冷嘲热讽如同细密的针，无声无息地扎进他的心，他紧咬牙关，将满腹的委屈深深压入心底，只为了不让怀中的王源察觉出半分异样

王源带着歉意看着王宥弦

他抬起手，五指自然并拢，掌心朝向自己，轻轻拍了拍胸口，动作缓慢而克制，拍完后，他的手并未放下，而是顺势向前微伸，掌心略微向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愧疚与请求谅解的诚意，这一连串动作流畅又含蓄（对不起）

王宥弦吸了吸鼻子，哭了出来

“哥哥，你可太辛苦咧”

“哥哥，我倒不是非要新校服哩，就觉着委屈得很，为啥他们要这么糟践人哩？”（哥哥，我不是想要新的校服，我只是很委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我？）

王源用纸巾擦掉他的眼泪

“哥哥，我想妈妈咧”

王源摸了摸王宥弦的头，用口型无声的对他说

“哥哥在”

王源逃避着他的那句话

他先是将一手五指轻轻并拢，掌心温柔地朝向自己，在胸口处轻轻一按，似在传递安心的暖意，随即双手掌心向下，从胸前缓缓向两侧舒展，放平，仿佛轻轻拂去所有顾虑，接着，他用食指轻点自己，另一手拇指微微上扬，轻轻碰了碰胸口，无声地表明哥哥的身份，而后，双手掌心向上，从腹部位置稳稳托举而起，带着呵护的姿态，最后，一手五指并拢，掌心朝向对方，轻轻向前一送，同时伴着温和的点头，整个动作连贯而轻柔，将“放心哥哥会照顾好你的”心意悄悄藏在每一个手势里（放心，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王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他也想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