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的天终年皆是黑压压的一片,瞧不见半分光亮,华贵阴沉的宫殿之中,亡月斜倚着雕花栏杆之上,手中握着一支兽面铜铸酒樽,酒樽盛着烈酒,饮下只觉得喉咙烧得慌,酒劲之后却又是说不出的痛快淋漓,魔族之人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行事作风透着放荡不羁,没有仙门百家那般门规森严,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貌
活了这么久,其实真的挺没意思的,亡月那双多情的桃花目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清他心中所想,事情的发展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不过如今他更感兴趣的是十几年前他在人间遇见的那个花容月貌的白衣仙子
几日前他又见着那个神识碎片转世成人的天残者,比之十余年前这白衣仙子周身的气韵可谓是天差地别,身上皆是上位者的气势,绚丽夺目的白牡丹结了冰霜,却更让人心猿意马
让亡月觉得有趣的是,这本该冷心冷情寂寥一生的天残者,居然会有长出七魄的苗头,虽然此时还未完全长出,但他看得见这似雨后青芽般奋力生长的七魄,好似早已枯死的焦木生出翠绿的新芽,奇迹般的死而复生
他好奇这个生出了七情六欲的天残者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亡月并非不知道他偶遇的白衣仙子究竟是何身份,曾经的蓬莱帝姬如今的四海之主,就是因为这样事情才会有几分意思
亡月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魔宫天幕轻笑了一声,此时因着过多饮用烈酒,俊美又透着放荡不羁邪气的面容上染上红晕,或许是时候也该同这位霞姿月韵的仙子打个照面了
另一边,青华宫内,厌生难得在安眠香的作用下歇息下,她早就没办法正常入眠安寝了,从回到蓬莱便是如此,只是以前还不明显,登上蓬莱帝位之后这个症状便越发的严重了,就如同此时,厌生再次陷入梦境,她看见了儿时的自己,那时的蓬莱皇室人丁虽算不得兴旺但也没有如今这般只剩厌生孤寡一人,梦境之中的景象很热闹,她的亲友皆在,大家脸上皆洋溢着得体的笑颜,好像也没有她记忆中那般让人心烦
梦境之中厌生挺直背脊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默默望着有说有笑的亲友,她知道自己又陷入这梦魇之中,可明知这一切皆不过是虚幻,她依然任由自己沉溺在梦魇之中,她或许真的思念这些早已逝去的亲友了
忽然刚才还在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的亲友面目扭曲的齐刷刷扭过头看向待在原位之上,没有说一句话的厌生,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厌生为何要背叛他们,杀了他们,无数声质问交杂在一处,变得凌乱嘈杂,听着让人觉得心中惊悚
厌生那双明媚的狐狸眼带着几分思念凝望着一张张早已变得扭曲可怖的脸庞,素白的手指握住泛着皎皎柔光的剑柄,停顿了良久,面上尽是悲愁之色,终是叹了一口气,银光乍现,刚才还撕心裂肺质问厌生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不起,脖颈处只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