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默有些失落地在日记中写下这一行字，她抚摸着日记本印着鸢尾花的扉页。窗外是绵绵阴雨，暗沉的天，她的心也一如窗外一般黯淡。
她很羡慕她身边的朋友，舒言思思聪明成绩好，建鹏体育好。而她，从小到大都普通至极。
除了遇见罗丽。
她似乎和那个与罗丽缔结契约变身后明艳端庄的魔法少女有着云泥之别，那还是她吗？感觉像一场童话般的梦。
“主人，你在难过什么。”
罗丽飞到她面前的书桌上，碰了碰她额前的碎发，眼底流露出些关切。
“你说，水王子……”王默每次念起他的名字，心便跳得很快，即使她已经念过他的名字无数次了，无论是心里还是口中，“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罗丽闻言有些惊讶，王默还是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她愣了一会儿笑着说:“因为主人你漂亮可爱，温柔善良。”
漂亮?
王默微微侧头看向梳妆镜，指尖抚过下巴，镜中少女不胖不瘦，发型仍旧是小学时期乖巧的短发，眉眼干净清秀，却也称不上有多漂亮。毕竟无论是在人类世界还是仙境，她都见过太多漂亮的女孩、仙子了，那种惊艳到不可思议的漂亮，似乎是没有变身的她无法拥有的。
她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的失落。
她想，水王子喜欢她，或许只是她运气好罢了，她是他第一眼见到的人类女孩，如此罢了。
然而那镜子却倏地出现水流般的漩涡，曼多拉含笑的脸出现在镜面上。
“王默，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曼多拉的声音犹如淬了毒般蛊惑人心，“我可以让你变得耀眼，变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有人都会爱上你。”
王默惊讶地睁眼，看见女王犹如看猎物一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主人，你不要听她的话!”罗丽急切道。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女王用了邪术，王默恰巧情绪低落，心有欲念，在对视上女王的第一眼便被蛊惑。
“真的吗？”王默神色木然，只有扬起的唇角流露出期待。
“当然了。”女王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
再次出门时，几乎所有人都会为她驻足不前。
这是年少时期的王默曾经憧憬期待的。
现在变成真的了。
她回学校上晚修，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惊叹她的美貌，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睛被曼多拉赋予了魔力，会将每个与她对视上的人深深地吸引住，让他们迷恋不已，忍不住上前搭讪，甚至跟在她身后。
这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同，明明往常没什么人会注意她的。她心底不由地雀跃起来，像彩色泡泡要飘到云间一般。
“王默……”
舒言见她来了，本是自然地叫她的名字，却在对视一眼后，移不开目光了。
这令王默有些不自然，她一直把舒言当朋友，而且从前一直是她仰慕舒言的聪明伶俐，现在竟是舒言用这般倾慕的眼神看向她，她不自在地避开目光笑了笑:“舒言。”
“糊涂虫，你今天……好不一样。”
建鹏看着她，神色也有些痴迷。
“王默，你真漂亮，我好羡慕你啊。”
陈思思拉着她的手，满脸艳羡地看着她。
纵使心里是愉悦的，第一次被这样注意，王默很不自在，还有些胆怯，她知道她得到了她本得不到的东西，本能地认为这是不对的。
然而施加在眼眸中的魔法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瞬间遏制住了她的万千情绪。
王默的眼神变得木然，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微笑着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王默，动静小点。”高泰明正趴在桌子上睡，王默进去的时候撞到了后桌，他便不满地抬头嚷了一句。
“抱歉。”王默回头笑了一下。
高泰明怔了一下，目光瞬间呆滞了一般，摆了摆手:“不不不，我的错我的错。”
–
“王默同学，这次考试满分，大家要向她学习。”
“王默同学，长跑第一名。”
“王默同学，很有天赋，才几天便学会了弹钢琴。”
……
所有从前只能幻想的东西，似乎都拥有了。王默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只剩下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那便是水王子。她迫不及待希望和水王子见面。
“水王子……”她喃喃道，比从前自信了很多，想要去仙境见他，却想起来为了得到现在这一切，她把罗丽给了曼多拉。
她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却来不及愧疚便再次变得木然。
“人类的女孩儿?”
美丽的精灵感受到她的呼唤，从人类世界的湖水中浮现，看着她，神色有些迷茫，像是不确定眼前人是王默一般。
“水王子。”她冲他露出最甜美的笑，至少比从前普通至极的王默要漂亮很多很多。她想。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还有你的眼睛。”
水王子察觉到魔法的侵入，摇了摇头才清醒过来，而后使用法术试图消除掉少女施加在少女眼中的魔法。
他是高阶精灵才能抵制住这般强烈的魔法，如若是普通人类，早已被迷惑。
“水王子，不要!”
王默抬手挡住了眼睛。
“这是邪术，会侵蚀你的灵魂!”
水王子停下施法，蹙眉道。
“可是……”王默放开手，温柔地看向他，“水王子，我心甘情愿，它让我得到了我期待已久的东西。”
“难道你不更喜欢这样的我吗？”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这样的她才值得水王子喜欢啊，她想。
水王子摇头。
王默看着精灵满是失望不解的神色，脸上的笑容破裂了。
“你快让我消除这个法术，不然你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为什么呢……”王默的眼泪掉下来。
“因为这个法术会伤害你。”
“我是说，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我。”
“这不是你了。”
眼部剧烈的疼痛感令王默跌坐在地，也令她被魔法吞噬掉的理智慢慢在清醒过来。
“罗丽……罗丽?”她如梦惊醒地尖叫。
那个陪伴了这么多年的仙子，她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将其献给了曼多拉，心里迟来的钝痛胜过了身体上的疼痛，她睁开眼，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便要去寻罗丽。
“是我不好……我是个罪人。”
“你也是被控制了。”水王子温柔地安抚她。
“我怎么会这样……”
得到的这一切曾经憧憬的东西又如何呢？这些都比不过视她为主人待她好到极致的罗丽。她普通至极，罗丽都那般爱她，她之前却会认为那些因为她耀眼才会得到的喜欢更珍贵。多可笑。
最珍贵的东西明明已经得到。
哪怕她平庸至极，建鹏，舒言，思思这些朋友也是真心待她，母亲也是真心爱她，还有水王子，喜欢的是真实的她。
–
费尽功夫救回罗丽，王默愧疚不安到了至极。
然而罗丽比王默想象中还要信任她。
小小的仙子受了折磨委屈也不和她生气，只说:“主人没事的，你也是被控制了。”
王默抱住她哭泣，心里想着一定一定要对她好，百般珍视她。
“主人，其实我也可以用魔法把你变得更漂亮聪明的，只是无法一直保持这样……”罗丽小声道。
“不用。”
王默笑着拒绝。她还会去追求她想要的一切，但不会是靠魔法，靠魔法来的改变不是真的，她想靠她自己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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