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带到了一个大大的场地。那里横着长长的木头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三明治、浆果烤饼干、康沃尔馅饼、蛋挞、鱼葱饭、橙子夹心蛋糕、巴腾堡蛋糕、夏洛特蛋糕、烤牡蛎、红酒炖花椰菜、甘蓝菜沙拉……
食物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逗弄着我的味蕾。我饥肠辘辘。
我们坐在了桌子边。我举起了刀叉，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
这些东西，真的是为我们这种人准备的吗？以前，这些东西，只有他们能吃。我的食物，都是他们吃剩下的，大多已经馊了。我不止一次因此吃坏了肚子。每当那时，他们就会围着我，开始奋笔疾书。
“吃吧。”那个戴红色眼镜的女人对我们说。她的笑容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脸。
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突然，我想到，他们对我说，要优雅，不能这么粗鲁。
桌子上的食物并没有减少多少，我们的胃口都不大。
没有人责怪我们浪费食物。我倒希望这群人会像他们一样劈头盖脸地把我们斥责一顿，用最凶狠、最肮脏、最恶毒的话来批评、咒骂我，然后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我们每个人都有了个新名字。我在这里，不再叫1228，而是叫Amy。
我不喜欢这个新名字。它真是太奇怪了。我不想遵从这群人，可我的内心告诉我服从是我的职责，即使他们不在。
我们不再被关在小房间里。每天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一点到傍晚五点，我们会被带到一个固定的场所。有时是花园，有时是沙滩，有时是一个被这群人称作是教室的地方。
在花园里，红眼镜女人戴着我们修正草坪、照顾花草树木。这些事情，我们本来都会做。我们常常会争抢起来。
“这根杂草是我先看到的！”
“我已经把它拔了！”
“不行，给我！”
“那还有杂草呢，你怎么不去拔呢？”
“不行，我就要这棵！”
到这是，红眼镜女人就会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向我们怒吼：“闭嘴！”
她变脸很快，马上又换了和平时一样的温和嘴脸：“你们是姐妹，要和谐相处，要懂得谦让。只要把杂草除干净了，是谁除干净的都无所谓。”
是啊，我们有名字，但她不会记住的。
在沙滩上，我们可以尽情地玩耍。我喜欢把沙子都堆在一起，堆得高高的。
红眼镜女人走过来，说：“艾米，你只会堆小山吗？”
“小山？”我不知道小山是什么。
“明天，在教室里，我会告诉你们山是什么的。现在，让我来教你堆城堡吧？”
我不理会她。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城堡，我只是继续堆着被她称为“小山”的东西。
有事，我也会像那一片汪洋大海走去。我喜欢胡思乱想。我想，大海真是一望无际的吗？海的尽头是什么？会是死亡，还是……他们？
也许，两者都会在大海的那一头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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