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晚,明月当空高挂,无任何星星点缀围绕。夜空中忽而闪过一颗星,托着长长尾巴,划破天际。
不知何时起,民间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当天际划过一颗流星,这世间就会有一个生命离开人世。
而这寂静的夜里也不怎么平静,时不时有阵阵咒骂声响彻夜空。近得一看,那是个豪华奢侈的府邸,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司空府。
曹操(字孟德)畜生!你们三个都是畜生!
曹操(字孟德)一个两个,饮酒作乐!涉猎吟诗!真是枉为兄长!
曹操(字孟德)你们弟弟,躺在病榻整整一天一夜!统统找不到你们三人前来。
曹操(字孟德)现在他病故了!你们三人,都不前来看看,竟还要我派人去请。
曹操(字孟德)你们三位身为兄长,还不如你们的姊妹!
曹操如此生气,是因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曹冲,毫无征兆得,在一天之内染病,继而故去。
这心里悲从中来,心绪本就特别地不通畅。还四处寻找,也找不到几个年长的儿子前来。
一肚子的火正好无处宣泄,看到傍晚才把三人找来,这换作谁也是忍不住的怒意迸发!
而这最为年长的曹丕,自然而然就成了众矢之的,首当其冲。
曹丕(字子桓)大人,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曹丕(字子桓)千错万错,都是孩儿之错。
曹操(字孟德)你当然有错!
曹操(字孟德)你是诸公子之长,理当为众兄弟表率,却也不见踪影。
曹操(字孟德)让你寻你两位弟弟来。直至如今,你方才找来。是直接来给冲儿送终的吧?
曹植(字子建)大人,兄长他…
曹植自然是知道,曹丕在这些时日里,被曹操派去着手准备即将南征的事宜,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曹丕才会长期地不着府归家。是因在外与众将商讨军务,无法抽出身来,根本无瑕顾及府里之事。
可当他想替他解释一番,却立刻被拦下,又眼神示意了他,莫要言语。他也就听了话,闭口不言。
曹丕(字子桓)大人责备得是。作为兄长,弟弟之错,皆是我失责
曹彰(字子文)彰儿知错,还请大人责罚
曹植(字子建)大人息怒,孩儿愿领罚
曹操(字孟德)你们给我为冲儿守灵三日,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曹操正要离去,却突然站至曹丕跟前,盯着他半晌都未走。不知是在看何,让他越看越有些怒气,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之话。
曹操(字孟德)冲儿之死,是我的不幸
曹操(字孟德)却实为是你的大幸!
待曹操走后,曹植立马走至曹丕跟前。顺势便将瘫坐在地的他给扶了起来,还不忘安慰着他。
曹植(字子建)二哥,大人只是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冲弟离去的事实。
曹植(字子建)二哥,我信你。
曹彰(字子文)兄长,我也信你。
曹丕听到两同胞兄弟的真情之语,却也没有宽慰到几分,心绪反而是愈发沉重。
曹丕(字子桓)罢了,不必宽慰我。反正大人如此,也不是第一次
是因他忽而又想起来了,长兄曹昂之死。父亲也一直都为此事,对他发难不下数次。
曹丕(字子桓)长兄故去多年,他也因此常常迁怒于我
曹丕(字子桓)有时候我都在想,若当年死的那人是我。那如今大人心里惦念的,应该会是我吧?
曹丕(字子桓)或许大人一直希望,当年死的那人不该是兄长,而是我
此刻尚在一旁的曹节和曹菁两姐妹,立马迎上来,依次抚慰着曹丕。
即便是如今,曹节的年岁还小,她仍知道一些事情,并不怪于谁。
曹节(曹家五娘)二哥,你莫要难过了。
曹节(曹家五娘)大人只是因为阿兄的死,心中郁结,难免说出气话来。并不是真心苛责于你
曹节(曹家五娘)你近日都被大人派遣出府,为南征的事情操劳
曹节(曹家五娘)有时一整日,都不曾在府内。那不可能会是你
曹节(曹家五娘)况且,以二哥的为人秉性,也断不会做此事
曹节(曹家五娘)二哥莫悲,节儿也信你。
与此同时,曹菁也顺势走上前来,跟着众人安抚曹丕。她也是今日午后,才匆匆地从夏侯府赶回来。
如今的她二十又八,已嫁给夏侯楸两年之久。她作为曹昂胞妹,心中虽有苦痛,但也知道其中缘由。
曹菁(夏侯楙夫人)子桓,大人的那些话,不过说的,都只是他的气话罢了
曹菁(夏侯楙夫人)阿兄也已故去多年,我们大家心里都明白
听着这里,曹丕感到些许差异。那毕竟是他长姐的同胞哥哥,没成想竟然不怪自己。
曹丕(字子桓)阿姊,你当真不怪我?
曹丕(字子桓)当年若不是兄长他舍身相救的话,或许如今…
曹菁不由得叹叹气,暗道曹丕这小子,还是走不出那个阴影来。只能继续解释道。
曹菁(夏侯楙夫人)子桓,你当年,也才不过只是个十岁稚童罢了
曹菁(夏侯楙夫人)既然这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怪谁有用嘛?能改变阿兄已经不在的事实嘛?
曹菁(夏侯楙夫人)当年兄长,是为救大人和你,才和典韦将军不幸牺牲
曹菁(夏侯楙夫人)这是命数,怨不了任何人
曹菁(夏侯楙夫人)这件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想,阿兄也不想看到你如此。
一旁的曹节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听到了心里。虽然那时她才不过是个襁褓婴儿,可也听明了几分。
其实这生死之事,不过都是时也运也。无论是谁,也都终将逃不过一死。即便医者,延年益寿,最终也是一死。
曹节(曹家五娘)二哥,我也觉得,阿姊说的这番话在理。
曹节(曹家五娘)你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好好忙活你的事务吧
曹节(曹家五娘)你放心吧,大人那里,还有我们几个呢。我会去和大人,说道说道的。
……
离开灵堂的曹菁,便立马去往来卞夫人房内,陪伴着她老人家。
而曹节知晓父亲此时会在何处,便动身去往曹冲房间找寻他。
手提晚灯伴着夜色,缓缓行走在长廊之上,直至到曹冲房外。
果真看到曹操在此内独坐伤心,便立马走了进去,试图安抚人。
曹节(曹家五娘)大人,你怎得独自一人,在此地伤心?
曹操(字孟德)节儿?你怎知晓乃公在此?
(乃公:汉代为人父的自称。)
(大人:汉代子女对父母二人的称呼。父可为阿翁,母可为阿娘、阿母)
曹节(曹家五娘)大人为阿兄之死难过,所以节儿便顺理猜测,大人定会来此处坐坐
见到自家小女这般机灵,曹操心里瞬间又宽慰了不少。
曹操(字孟德)你阿兄不过十三年岁,便早早离世
曹操(字孟德)你阿母也伤心故去,她本就身子不好
这下一想到爱子和宠爱的夫人接连去世,他又多了几分愁绪。
曹节(曹家五娘)大人莫要再难过。阿兄走了,阿母也去了。可节儿还在,你还有节儿
曹节(曹家五娘)这事其实与二哥无甚关系,还望大人莫迁怒他
再听到曹节这番话后,曹操便知晓她此行的来意。看到他们兄妹和睦,他也欣慰不已。
他当时在灵堂的那番话,只不过是想借此激发出曹丕的斗志来,磨练磨练他的心志罢了。
曹操(字孟德)我自然是知道,此事根本与子桓无关。
曹操(字孟德)可他作为我曹操之子,又为诸公子之长
曹操(字孟德)必须得磨练成一副坚硬心肠,方才可立足于这乱世
曹操(字孟德)若受点打击,便懦弱退缩,也不配为我曹孟德之子!
曹节这时才知道,原来在父亲心里,并未怪罪二哥。可那番话对于曹丕来说,着实像被人剜了一刀。
曹节(曹家五娘)可大人今日这番话语,叫二哥心里落寞许久。
曹节(曹家五娘)二哥为此,一直在自责,未能尽到兄长的责任
曹操(字孟德)不必去理会他,过些时日,他自会好的。
曹操(字孟德)节儿,你自小便由你嫡母抚养长大。如今你亲母故去,乃公欲将你过继于她膝下,你可愿?
曹操此话一出,倒是让曹节感到一惊。要知道,这是极为荣耀之事。许多庶出子女,一辈子都求不来。
曹节(曹家五娘)嫡母一向待节儿视如己出,大人如此说,节儿也是甚为喜悦,不过…
曹节(曹家五娘)若是,嫡母也愿意的话,节儿自然也是愿意的。
曹操(字孟德)你嫡母,素来与我夸赞你聪颖伶俐,十分喜悦于你
曹操(字孟德)她若知,定是会愿意的
一夕之间,曹冲与环夫人接连故去。曹操对此事,甚为忧伤,身心憔悴。如今独留曹节一人,曹操自然得为她,寻得一好去处。
如他继妻卞氏所言,曹节聪颖伶俐,甚为讨人喜悦。除却曹菁以外,曹操尤为喜欢这个女儿,多为疼爱。
于是自作主张,将其直接过继于卞氏膝下,由此登抬成为了嫡女。
待此次南征结束后,等她成年及笄,便会为她寻个好人家。
如此聪慧之女,需得好生培养,出落成人后,自然必有用处。
夜姝寒(作者)因两人出生年份相同。此处设定,曹节曹冲为一母同胞,双胞胎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