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看着窗外朦胧天色，又回头望望熟睡的曹节。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一种无奈的情绪。
年少之时，他就曾夹在之间为难过。如今，他又再次陷入两难。
他实在不想再做抉择，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两方和睦。
可是在这世上，又哪里会有什么两全之法呢。岂非，都是要取舍？
「椒房殿」
刘协还未踏入殿内，就看到里头灯火通明，一个守夜的婢子都没有。
他料想是伏寿让她们退下，不过也好，他也不想这些事让旁人看见。
刘协迈着轻轻步子，推门走进。伏寿并未抬头，但听到脚步声，也已知晓刘协到来。
伏寿（献帝皇后）陛下既来了，便坐下喝盏茶，歇歇脚吧。妾身已然恭候多时。
刘协（字伯和）看来皇后，这是早就料到了，朕今日会来？那也合该知晓，朕为何会来？
伏寿（献帝皇后）陛下有何话，便直截了当的说吧。有些话，迟早都得说开的。
刘协（字伯和）那朕就不绕弯子了
刘协（字伯和）昨日里，街上的那伙贼人，是你伏家所派的吧？
伏寿（献帝皇后）陛下原是兴师问罪来了？
伏寿（献帝皇后）那么妾敢问陛下，又凭何如此断定，是我伏家所为？
刘协（字伯和）你行事，并非无迹可寻
刘协（字伯和）眼下最想要曹贵人命的人，只有一人。朕能想到，曹家自然也能想到。
刘协（字伯和）对他的女儿图谋不轨，又险些害他儿子一命。你觉得，曹操能放过你伏家嘛？
刘协（字伯和）朕来的路上，见你院落内，少了只鸽子，定是用作送信了吧？
刘协（字伯和）你瞒不了朕
见刘协如此细心观察周遭，又直接了当拆穿她。
伏寿也不在做何掩饰，去辨别自己与此事无关。
虽说她做此事并不是完全为了汉家，更多的是为保全自己皇后位置。
她作为一个小妾所出的庶女身份，费劲得了今日荣光，怎可抛却。
曹节一入宫，她便知晓此女定有一日会威胁到自己地位。
自打曹节入宫这些时日来，她没有一日不在谋划如何除去威胁。
好不容易遇到了良机，却还是失败。上天，是定要让伏家遭难。
伏寿（献帝皇后）我伏寿今日所为，绝不后悔！誓铲除逆贼之心，自始至终，也从不曾更改。
伏寿（献帝皇后）妾今日斗胆问一句，如今这汉室江山，可还姓刘？
伏寿（献帝皇后）策划此次刺杀，妾绝不后悔。也想到过，若是失败，会有什么后果？陛下若怕遭到连累…
刘协（字伯和）伏寿！
刘协（字伯和）你当真以为，朕只是来质问你的？
刘协（字伯和）朝堂之事，错综复杂。稍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刘协（字伯和）你这是在拿你们整个伏家，在做赌注！
刘协（字伯和）董家之事，你还不能吸取教训吗？
刘协（字伯和）这血…流得还不够吗？
一想到董家当年之事，刘协便痛心不已，再也道不出话来。
整整十四年，他几乎每晚都梦见那温婉女子，表妹董贵人。
他不是不想反抗，只是想韬光养晦，不想再看到流血。
如今这么一出，刘协是越发不愿再去折腾。他不是畏惧，只是怕再有过多无辜人丧命。
刘协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独留伏寿一人在原地哭泣。
他一人踱步至新修的御苑，虽然不比东都洛阳，但也不失皇家风范。
都道海棠是解语之花，他也认为伏寿衬得上这三字，所以特意为她栽培许多，只可惜……
看着那茂密盛开的海棠，刘协不禁陷入沉思。
……
刘协（字伯和）事已至此，你不愿听劝，朕也无话可说。
刘协（字伯和）可你为什么独独要去害曹贵人，她是无辜的
刘协（字伯和）你可知，此事一旦发生，朕无法护你周全。
刘协（字伯和）自打你封后以来，料理后宫事务，向来井井有条，且性子沉稳识大体，总让我心有宽慰。
刘协（字伯和）可如今的你，为何会…为何会如此冲动行事！
听到这番话，伏寿不免觉得有些讽刺。从前的刘协，是万万不会这样，他只会尽力与乱臣贼子一拼。
而如今的他，却事事优柔寡断，有所顾忌。她其实早就该料到，这皇帝是真的动心了。
可她却总是不敢承认，她总是欺骗自己，刘协只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想万无一失。
时至今日，伏寿再也不想去哄骗自己了。刘协的这般布局，怕是早就丢了自己的心吧。
伏寿（献帝皇后）究竟是我伏寿变了？还是陛下的心变了？
刘协（字伯和）你什么意思…
伏寿（献帝皇后）陛下如此紧张，是因妾伤了陛下的心头之爱了吧？
刘协（字伯和）朕在与你说事，你为何要突然提及旁人？
伏寿（献帝皇后）旁人？
伏寿（献帝皇后）外人看不出来，可妾身却是看在眼里。
伏寿（献帝皇后）陛下动心了？对嘛？她和董妹妹很像…妾有时，都不禁有这般错觉。
刘协（字伯和）皇后，你在朕心里，一直都是家人。
刘协（字伯和）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朕一直把你，当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姐姐。
刘协的话，字句都像是一把刀，在扎她的心，越扎越深。
她的心里，从一开始刻意接近，利用上位。到最后，真有所感情。
可这十几年的陪伴，换来的却是一个姐姐的身份罢了。
伏寿（献帝皇后）姐姐？
伏寿（献帝皇后）本以为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总有一日能走进你的心。
伏寿（献帝皇后）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是徒劳而功。
伏寿（献帝皇后）从前是董贵人，现在…又是曹贵人。
刘协（字伯和）你不必再说了，朕今日来，只是想清楚这件事。如今已成定局，朕也没辙了。
刘协（字伯和）朕只想告诉你，真到事发那日，朕没能力护你周全。
……
站在海棠花前的刘协，渐渐从回忆里抽出，唉声叹息。
也没再多想，便只身往承欢殿而去，刘协想着这时候，那精疲力尽的小妮子也该醒了。
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曹节蹲在榻上蜷缩着。无论他怎么喊她，也不回一句话。
……
曹节（贵人）
曹节（贵人）
刘协（字伯和）曹娘，你怎么了？哭了？
刘协（字伯和）朕这不是回来了嘛？
刘协（字伯和）你到底怎么了？你理理我？为何不说话？
曹节（贵人）……
曹节（贵人）陛下，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我…
曹节（贵人）还是因为…因为你在透过我，看到了谁吗？
刘协（字伯和）你为何会问这些话？
刘协（字伯和）你…你听到什么了？
曹节（贵人）若非真心，我宁可不要
曹节（贵人）还恳请陛下，废了妾身这个妃子吧。
刘协（字伯和）你…都听到了？
刘协这时候便反应过来，曹节应该是听到何话，所以才这般。
霎时，他不知该做何解释。一开始，他真的确觉得曹节像她。
也是想透过她来牵制曹操，一次次利用，却一次次忍不住对她真心。
直至如今，他已然分不清，究竟真情多一些，还是利用多一些。
或许是两者兼顾，可他此刻心乱如麻，已经判断不出。
……
刘协猛然将曹节抱至怀中，越搂越紧，生怕她真会离开。
曹节（贵人）曹节不愿做牵线木偶，还请陛下自重！
曹节（贵人）若非是真心对待，别说是贵人，即便是那皇后之位，我也半点不稀罕！
刘协（字伯和）节儿，别胡闹了好不好？
刘协（字伯和）朕待你怎样，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嘛？
曹节（贵人）你…方才叫我什么？
曹节（贵人）陛下，你终于…，终于肯叫我节儿了嘛？
刘协（字伯和）皇后之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刘协（字伯和）朕向你发誓，对你的感情，从无半点虚假。
刘协（字伯和）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
曹节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立马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曹节（贵人）不要！陛下不要胡说！
曹节（贵人）我信你就是了。
刘协顺势在曹节额头上亲吻一点，抬手摩挲她的脸颊。
刘协（字伯和）节儿…
曹节（贵人）陛下…
刘协（字伯和）私底下，你可以喊我二郎
曹节（贵人）二郎…？
刘协（字伯和）我在
正当刘协想吻上她的唇，却被曹节用手给拦住了。
曹节（贵人）哎，陛下还未用晚膳呢
刘协（字伯和）朕的眼前不就备好了，秀色可餐…
曹节毕竟是小女孩，听到这话，只觉得羞涩不已。
曹节（贵人）陛下…这话羞死了…
刘协（字伯和）闺房情趣而已，节儿往后，可得习惯才是…
还未等曹节反应过来，两人便顺势倒下，榻边的帷幔也落了下来。
烛火闪烁，那帷幔中两道人影，紧紧交织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夜的翻云覆雨，一夜的攻城略地。这次，刘协更是不知越发疲惫。想要一次，爱她个够。
夜姝寒（作者）本章节剧情，灵感节选自猫耳《三分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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