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教室里,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教师坐在讲台边,皱着眉看着不知道从谁手里没收上来的读物。台下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们正面对着眼前的试卷,奋笔疾书着。
诺大的教室里,寂静到能听见他圆珠笔在试卷上留下痕迹的声音,时不时从讲台上传来的感叹,还有那停留在窗外枝头上的鸟鸣声。
“铃铃铃——”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欢呼,教室内的少年少女们仍旧坐在座位上,停笔望向坐在讲台边的男人。
中年教师推了推眼镜,却仍旧未将视线从读物中移开,只是挥了挥手道:“最后一排的同学往前收卷,收完放学。”
他话音还没落,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试卷开始往前收。
等最后一名同学把卷子放下回到座位后,老张才慢悠悠地起身,拿起讲桌上的卷子,目送着自班的学子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
等数清了卷子,他才垂眸看了台下一眼。教室里零星着坐着几个人,各个面前摊着张试卷,手里握着支笔。
无疑,都是留下来写作业的。
老张叹了口气道:“知道你们有的家近,有的有人来接,但是在这儿待一个小时就行了,天黑之前回家,注意劳逸结合。”
“好。”“放心吧老张。”“知道了。”“明白。”……
七嘴八舌地回答着,没一个重复的。老张摇了摇头,夹着读物,拿着卷子走了。
漫游在试卷苦海中,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教室里的人走了几个。又过了半小时,教室里只剩下了白清茶和一名戴着眼镜长得瘦弱的男同学。
九十分钟可以做什么?九十分钟对白清茶这个在学习方面有些过分变态的学霸来说,能写完三张英语卷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都没走。
在白清茶做到最后一张英语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白清茶撇了一眼,是白敬亭打来的电话。
这哥们是忘了他们可以再心里对话么?怎么净知道浪费电话费了。
白清茶接通了电话,左手握着递到耳边,右手仍旧握着笔刷刷刷地书写着。她的注意力全在试卷身上,并不打算开口。
“小孩儿,我在校门外。”白敬亭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校门外熙熙攘攘的或庆幸或哀怨的声音,以及小贩的叫卖声。
听着熟悉的背景音乐,白清茶停下笔,缓缓开口道:“我想吃糖葫芦。”
白敬亭的轻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怪好听的,听得白清茶有些酥麻,“买好了,快出来吧。”
“好。”白清茶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为了不让白敬亭等得太久,白清茶加快了速度写完作文,望着卷子上清秀的字迹吐了口浊气。
她摇头晃脑地对照着黑板上密密麻麻写下的作业检查着书包,确认没有遗漏的后,又把桌子上那四张做完了的英语卷子塞回书包。
还好老张只是占了自习课的时间让他们考试,没有留作业,不然又要多几张卷子。
白清茶一边庆幸着,一边拉上书包拉链往外走。坐在她身后的男同学也背着书包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教室,锁上了教室前门。
出了教室,白清茶欢快地在前面走着,身后的男同学抿着唇放慢脚步,与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却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白清茶几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白敬亭。他穿着白衬衫黑风衣,一手插在黑西裤的裤兜里,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白敬亭一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小跑过来的小孩儿,轻声笑笑,等人走近了,熟练地脱下小孩儿身上的书包,把糖葫芦递到小孩儿嘴边。
白清茶接过糖葫芦,一口咬掉一个,满足地眯了眯眼。白敬亭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余光瞥见了站在卖糖葫芦的小摊前悄悄朝他们这边看的少年。
“啧。”白敬亭收回手,带着小孩儿往路对面的车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准早恋。”
正满足地吃着糖葫芦的小孩儿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按心理年龄来说,我成年了吧?”
“成年不能算早恋吧?”
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白敬亭又轻“啧”了一声。
“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
“无论是在我们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你都没成年。”
他顿了顿,望着身边的小孩儿,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才继续道:“所以不准早恋。”
他抬手挡在小孩儿的脑袋上,看着她进了车才放下,“还有,合同你没仔细看么?”
小孩儿吃着糖葫芦,没看他,反问道:“不是你看的么?”
白敬亭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司机通过镜子看了眼后座的俩人,问道:“直接去颁奖典礼么?”
白敬亭摇摇头,“先回趟公司。”
“好嘞。”
司机发动了车子,在少年包含不舍与自卑的目光中卷起地上的沙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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