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曾经是一名私人侦探,叫克莱尔·阿尤索。最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算是心血来潮吧。
总之,出于某些原因,我本来是不想继续这份工作的,但迫于各种压力,我不得不重操旧业,来维持我的生活。唉,我这人生可真是一团乱啊,但愿能好起来吧……
星期六日晚上六点五十一分,我正在书房里看报纸,忽然接到了来自彼得瓦尔先生的电话。
“喂?”我礼貌性地发问,“这里是克莱尔·阿尤索私人侦探,彼得瓦尔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委托的吗?”
彼得咳了一声,故意压低了声音:“晚上好,克莱尔先生,我那该死的弟弟最近因为发疯杀了人而进了监狱,我……想托你查一下……”那边的声音很杂乱,这让彼得瓦尔本就不响的声音更加模糊,“三千美元……左右…………”
好在干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我立马理解了彼得瓦尔的意思,急忙说:“没问题没问题,还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您弟弟亨利瓦尔先生疯了的真正原因。”
彼得瓦尔似是在用手挡着什么,另一只手捂着听筒,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他夫人露西娅尖利的嘶吼顺着听筒一并传了过来,我挑了挑眉,毕竟我对他人的家事并没有偷听的兴趣,便装作没有听见,迅速挂掉了电话。于是,我接受了一件精神病人杀人案件。
挂掉电话,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气实在是太差了,现在已经完全黑了,只有桌上的台灯散发着光亮。我揉了揉眉心,从桌面上抽出一支纯黑色的花雕钢笔,上面还刻着一朵苍兰花,我顺便掏出一本书页泛黄的本子和一本较小的笔记本,我以前总是习惯在每一次处理案子之前把那些案子都记录下来,前几年,我已经零零总总地记了三页左右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啊!我标上序号“32”,轻轻地叹了口气写下“精神病人杀人”几个大字。
我书桌对面的墙上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报纸📰,新闻,线索等。
做完这件事,我找出十一月一号那份《雅克兰日报》,仔细地看了看这件案子的大致情况。
报道:十月三十日下午三点三十二分,莫博布街的某某某咖啡店门口发生了一起精神病人杀人事件。精神病人H先生在下午三点二十七分时,忽然从咖啡馆顶楼冲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餐刀,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连滚带爬的下了楼,对准咖啡馆的职员脑袋一刀捅了下去,嘴里还在说着一些话语……
我决定先等几天,让警察先进行他们的推测以及判刑,到时候再进一步调查。虽然以前的我可以随意进出警局寻找想要的卷宗,但自从那件事以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那也是件好事吧,毕竟时间可以带走一切。
算了,谁知道呢?时间也不早了,最近的天气很潮湿,我洗了个热水澡,调好闹钟,上床休息了。
二
早上,闹钟按时响起,外面雾蒙蒙的,整个威尔沃城就像被一团灰雾样的鬼魅所围绕着,微弱的光芒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我撑起身子,从床上下来,这鬼天气儿实在是太冷了,我打了个哆嗦,唉,该多穿点衣服了。
穿起大衣,我来到楼下的咖啡馆,那一位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过来招待了我,我认识她已经有三年了,她的名字叫作Starry·White。她的衣服上别着一朵粉红色的桔梗。
Starry弯下腰,把金色的发丝挽到耳后,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红唇轻启:“Hi,good morning,Mr.Clare. 您今天也是要一杯拿铁和一份牛角面包吗?”我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我闻到了她带着花香的发丝。噢,她可真是太迷人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星河闪烁,哦,我确信我为她着迷,我喜欢她,我爱她。
我这次鼓足了勇气,抬起眼睛和她对视,笑了笑,说着从某本书里看到的情话:“Your eyes were just like the ocean that I'd never seen."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装作不经意般翻了翻《雅克兰日报》,不去看她的表情,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儿。Starry轻轻地笑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桔梗花摆在我的报纸前,说道:“这是我想对您说的话,先生。”她吻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走了。我愣住了,作为一名花的爱好者,家里大概有一两个书柜的书都是关于花的,这件事情Starry也是知道的。桔梗花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所以……她这是接受了?!我的老天爷,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激动得攥紧了报纸的边缘,尽量保持平静。从咖啡馆走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还跟烧起来一样,脸颊还泛着红。我快步走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黄红渐变的玫瑰花,喜出望外地赶回家中打算把它们养段时间后,做成干花,我这样想着。
三
回到家中,刚把大衣挂起来,一声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现在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把电话接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克莱尔·阿尤索,有什么……”
“我是让·潘诺·莱利,是A国C市E区警察局的刑侦队的一名队员。我希望您能够现在马上过来一趟,地址是:F区洛禾塔街256号。”一名男子用极为严肃的声音,字正腔圆地说。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坐下来盯着窗外跳跃的小鸟,冷冰冰地说道:“莱利警官,这种玩笑可真没意思。我很忙的,没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吧。”说着就把电话放下。
那边很快变了一个声音,他不紧不慢地说:“且慢,阿尤索先生。我是布莱克·查理,本市D区的卡西咖啡馆又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这次也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作案手法一致。我们希望您……”
我打断了他,冷笑一声,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您真应该先好好查一查我这个人,再来邀请我一同破案。”布莱克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这您就大错特错了,呵呵,我手上拥有您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他压低了声音,“包括您八岁时教唆他人偷珠宝的事情……”
我看着地面,没有出声,布莱克也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就像在无声的对抗。最后,是他先泄了气,说:“跟我合作吧,这对于您而言会助于您破案的,对吧?而且,我知道您现在需要钱。”我忽然笑出了声:“行啊~您先给我一万美元吧,明天下午三点欧里饭店二楼三座,等着您哦~呵呵呵。”说完就迅速挂掉电话,拔掉电话线,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我无声地笑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今天可真是美好的一天呢!”说完就坐下来思考。布莱克说得没错,有了警局的帮助,对于我而言确实很有利。
啧,真是麻烦。算了,等到明天下午再说吧~谁知道他到底来不来呢?哈哈哈哈哈。
四
今天的天气好转了,日光照在阳台的小花园上,像是给爬出窗外的牵牛花镀上一层金边,有一些阳光灵巧地穿过花叶,散落在多肉厚实饱满的叶瓣上的水珠,反射出几缕五彩的光影。
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看了眼钟,是凌晨5:30。我叹了口气,再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后,还是穿好衣服,整理好袖口,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了咖啡馆吃早餐。但在进门的前一秒钟,我彻底清醒了,我看见了Starry!噢,我衣服应该穿好了吧?裤子和衣服应该搭吧?……
我居然有些忐忑,但过了一会儿我又冷静了下来,拉拉外套,自然地坐到平日里坐的位置上,等着Starry过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石榴色纱质长裙,头发被一根橙红色的丝巾绑在脑后,有几缕金丝垂在耳后,珍珠耳钉跟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侧脸柔顺的弧度,有些便也在她蓝色的眼眸中雀跃,Starry朝这边走来了。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早上好啊,亲爱的Starry小姐。”Starry看着我,笑而不语,伸出了手,望向我。我心领神会,握住她纤细的手,吻了吻。
Starry低下头,掩嘴笑了笑。在我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留下一句:“稍等。”然后,就转身离去。等过了许久,我平静下来,《雅克兰日报》今天登上了一些新闻,老样子,又是精神病人杀人事件,我最近好像被这桩案子给包围了,不管到哪里都有它的踪迹,这倒是提起了我的兴趣,我开始有些好奇了,反正今天下午就可以做出决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今天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摆弄摆弄我的花呢。
刚回到租房,电话便随即响起。
“喂,您好,这里是克莱尔·阿尤索。”
“I have not seen you for a long time, my dear nephew(侄子).”
听到这熟悉的女声音,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回道:
“Good morning, aunt. What's the matter?”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开口:
“I'm sorry, you may have to come back.Your ... father is dying.”
我沉默了,举着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姑妈见我犹豫不决,劝说:
“I know you don't get along well with your father.”
“But think about what your mother said to you before she died.Don't let her down, honey.”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地说:“I will.”
"Love you,dear. Bye."
"Bye."
放下电话,我眺望西方,心里有些不舒服。忽然想起来下午还有约定,立马给布莱克打电话,但那边过了很久都没有接。我无语地叹了口气,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就走了。
我坐车去了我曾经一直居住的地方——敦博拉小镇。火车缓缓移动,我看着车子驶出车站,经过一个漫长漆黑的隧道后,开进了一片森林的外围。大概过了十几个小时,我总算来到目的地了,这里还和我离开时同一个模样,只是车站旁吆喝的卖报少年郎变成了报纸架子。好像也没什么,我叹了口气,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