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响了起来，张浩泽发来短信。
“原本想约你看电影的，但是妈出了点意外，我在医院陪她。抱歉。”
杜小艾赶忙回复：没关系。照顾你妈妈要紧。
杜小艾握着手机，正想着怎么整理语言，说两个人不合适。
张浩泽的短信却又发过来：“我还有件事想求你帮忙，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他说得这么客气，杜小艾不好拒绝，回复：方便。
张浩泽的电话就立刻打了过来。
“小艾，真的很不好意思，能麻烦你明天来医院看看我妈妈吗？”
杜小艾愣住，这个忙，真是有点难度啊。
听到杜小艾“啊”了一声，就没后文，张浩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我没跟我妈说再跟你相亲，你应该从罗珊珊那知道一些我妈的情况。我怕她急着见你，吓跑你。”
杜小艾还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只“哦”了声。
“我妈跑到革命公园去帮我相亲，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刚做完手术，结果她在病房里又跟病友推销起我。”
张浩泽说到这里，尴尬地停住。他是躲到楼梯间打的电话。
杜小艾又是啊了一声，一个是因为张浩泽的母亲竟出了这样的意外，另一则是因为张浩泽口中的相亲公园。
她在电视新闻看到过，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许多父母跑到公园，举着孩子的信息，在公园里瞅条件相当的人，为子女牵线搭桥。
没想到西安也有这样的公园。她在心里感叹，幸好她妈妈不知道这个地方，要不，她的信息将会被挂在公园一角，等着别人筛选。
“我想你能体会我的尴尬，我真的不想我妈见人就推销我。所以想请你帮个忙，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过来。如果你觉得太突兀，很抱歉。”
张浩泽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张浩泽的尴尬杜小艾当然能体谅，两个人简直是同病相怜。心中的同情如沸腾的泡泡咕咚咕咚冒了出来。
张浩泽听到杜小艾说“好的。”差点蹦起来。
“小艾，太谢谢你了。以后你需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杜小艾在电话这头讪笑，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没有需要张浩泽帮忙的机会。
周一下班，杜小艾挤进公交，去张浩泽母亲所在的医院。
她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个果篮，走到住院部楼下给张浩泽打电话。
不到两分钟，张浩泽就跑了下来。
已是9月底，天气凉爽，张浩泽的额角却渗着汗，他一边擦汗，一边伸手接过杜小艾手中的果篮。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没事，你妈妈怎么样了？”
“小腿骨折，已经做了手术。”
杜小艾也在公交车上挤了一身汗，她脱掉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跟着张浩泽上楼。
“妈，这是小艾。”张浩泽将果篮放在桌子上，给妈妈介绍杜小艾。
张妈妈躺在病床上，很瘦削的一个老太太，眉宇间的八字纹很深，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即便脸上展开笑颜，也透着丝丝苦怨。
她活得是有多不开心。
想她年纪应该不会比陈有为的妈妈大太多，但从外貌上看，最少比陈有为的妈妈老了10岁。
“小艾姑娘，让你大老远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说话间，张妈妈一直看着杜小艾，瞅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妈，您别一直盯着人家看。”张浩泽小声提醒。
“快给小艾削个苹果。”张妈妈冲着张浩泽说。
随即就开始问杜小艾，在哪工作，哪个学校毕业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张浩泽在一旁窘得红了脸，轻咳提醒妈妈别查户口了。却只换来张母的一记白眼。
杜小艾强颜欢笑，老实作答。
张妈妈的脸上也堆着笑。
她在心里盘算：
杜小艾毕业的学校不差，工作虽然不是体制内，但听着也还体面。
父亲是国营单位的中层，母亲虽然退休，但也有退休工资，没什么负担，勉强配得上儿子。
穿着得体，丝质的白衬衫，咖色一步裙，素雅干净。
长得眉清目秀，说话也文气，脾气估计也不差。
以后跟她相处，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矛盾。
杜小艾觉得自己再笑下去，脸就要抽筋了。
好在这个时候，张浩泽已经将苹果削好递到她面前。
杜小艾说了谢谢，就开始啃苹果，顺便活动快僵掉的面部神经。
隔壁床的病人说胳膊疼，她的家属去叫医生。
杜小艾就趁机起身告辞。
“再陪阿姨聊会儿，浩泽是个闷葫芦，昨天陪了我一天，也没说几句话。还是女孩最巧。阿姨喜欢跟你聊天。”
张妈妈还想再多打探些消息。
“妈，小艾一下班就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张浩泽帮杜小艾找推脱的理由。
“哟，看我这老糊涂，那你们快去吧。”
杜小艾暗暗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刚转身，就看到正要走进来的隔壁床家属，赶紧侧身把门让开。
可是紧跟在后面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如此面熟，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看向她。
“你怎么在这？”陆子俊询问的眼神看向她，随即又快速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张妈妈。
“陆医生，你们认识啊，这是我儿子的女朋友，今天特意来看我。你说我那傻儿子，有女朋友了也不跟我说声，还害得我瞎着急。”
张妈妈抢先回答。她昨天被送进医院，还没忘了跟护士长打听医院里有没有相貌家世不错的单身女护士。
甚至还跟陆医生打听，问他医院里有没有长相不错的单身女医生。
真是闹笑话了。
“恭喜。”陆子俊略一欠身，又冲杜小艾点点头，眼里探寻一闪而过。
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隔壁床的病人。
杜小艾的脸早已红如红透的番茄。
为何每次最尴尬的场景总是遇到陆子俊。她真的怀疑自己跟陆子俊八字不合。
“走吧，先陪你吃饭。”
张浩泽的声音让她回到现实中。她点头，立刻脚底抹油快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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