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个新法术……”
陆骁“不对不对!应该这样……”
凤皓“没意思!不打了不打了!我总是打不过你!”
司清玄“清歌,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
虚空中,漂浮着许多斑驳的碎片,像是零零散散的回忆——时而是女娲在指导四大神祇学艺;时而是陆骁在与两位师弟切磋;时而是三兄弟结伴去百花宫蹭饭……
忽然,狂风大作,挟裹着无数碎片,飞快地略过楚月泠身边,不断变幻出模糊的光影,传来兵戈相接的声响。
风琼宇(惊呼)“小心!”
风琼宇心口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楚月泠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臂膀牢牢保护着她,绷紧了身子,做出防御姿态。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声音,只是从眼前的画面里传出来的——
时光飞逝,陆骁已经是少年模样了。
他手持天问剑,神情冰冷,紧盯着眼前咆哮的巨怪,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狂风呼啸,卷起他额前的刘海,挟裹着一道道锋利的剑气,三下五除二,就破开了巨怪设下的石阵,直击它的头盖骨。
“轰隆”一声,随着巨怪轰然倒下,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铺天盖地的白光扩散开来,楚月泠被刺得闭上了眼睛。
再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一条绿草如茵的小径上。
楚月泠“前面那个人是……翌阳君?他受伤了?”
少年陆骁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如纸,紧紧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小跑而来。
他身上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煞气,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发,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步伐也渐渐变得虚浮,忽然一脚踩空,重重跌在百花宫门前,再也站不起来了。
司清歌(瞳孔地震)“大师兄?!”
听到动静,站在殿内配制香料的司清歌闻声回头,不禁吓了一大跳,转身跑出来时,不慎带倒了桌上的一瓶桂花精油。
“哐当——”瓷瓶碎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煞气灼心的剧痛,不断撕扯着陆骁的身体,压弯了他原本挺直的脊背。
他颤抖着双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痛,全身的骨头都快融化了。
忽然,一个带着月桂香气的怀抱,轻轻包裹了自己。
司清歌(急切)“大师兄,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意识逐渐模糊,但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陆骁还是用力撑开了眼皮,翕动着嘴唇,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
陆骁(虚弱)“去找……娲皇……”
——————
当他结束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昏迷,再次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崇英殿(陆骁的家)的床榻之上。
下一秒,司清歌缓缓收回了施法的双手,传输灵力的纽带逐渐消散。
司清歌(面露喜色)“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凤皓(忧心忡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除妖了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陆骁(缓缓坐起身来,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记得,打败巨石怪之后,突然一阵心悸……”
闻言,女娲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
女娲(沉声)“剑是凶器,如果你掌控不好它,就会遭到反噬!”
陆骁(疑惑)“什么意思?”
女娲“身为剑灵,你与天问剑魂息相通。”
女娲拉过一张椅子,缓缓坐了下来,紧蹙的眉宇之间,写满了担忧。
女娲“每一个被杀死在天问剑下的生灵,或多或少都有怨气。如果你无法化解,或者抵抗它们,久而久之,就会被怨煞反噬、侵蚀心智,变成一个杀戮工具!”
闻言,司清玄不禁心下一抖,声音也有些发颤。
司清玄(惊慌)“娲皇,您可一定要救救大师兄啊!”
女娲眸光闪烁,先是看了看陆骁,又转头瞥了司清歌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女娲“剑神之力主杀戮,花神之力主新生,清歌能帮你化解煞气!这段时间,恐怕要麻烦她多多费心了!”
司清歌(点了点头)“举手之劳,弟子义不容辞!”
女娲“剑儿,你先好好养着,待身子恢复过来,我再传你护持心脉之法。”
陆骁(拱手)“是!”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七天里,每逢黄昏,司清歌都会带着七弦琴来到崇英殿,为陆骁弹奏驱除煞气的清心音。
琴音如诉,轻轻柔柔地传入耳膜,安抚着体内躁动的煞气,不一会儿,那股灼烧心口的痛感,就渐渐平息了。
清新的草木气息,环绕在身边,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自在。
陆骁以手支颔,半眯着眸子,轻轻靠在椅背上,透过暖黄的阳光,仔细打量着面前弹琴的少女——
司清歌阖上了双眼,摒弃了外界的纷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勾着,流露出三分笑意,柔和了清丽无双的面容。
陆骁(眼神微亮,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知怎的,心脏忽然悸动了一下。
晚风拂过发梢,恍惚间,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淡淡的月桂香气,馥郁芬芳、令人难忘——一如面前的女孩儿。
楚月泠(惊疑)“这……这……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莫名有种小两口既视感?”
风琼宇(认同)“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你还别说,真的很像婚后生活!”
楚月泠(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样不对!花神明明是师尊的未婚妻——咱们的师娘!我怎么能有这种感觉呢?”
话音未落,空间再一次扭曲,不多时,身边又换了一片天地。
风琼宇、楚月泠并肩站在演武场边,循着剑刃破空的声响,抬眸看向擂台之上——陆骁正拿着天问剑,给三个师弟妹演示新的招数。
虽然,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陆骁“看清楚了吗?照着我演示的练就行!”
末了,他旋身收剑,背着手走下台,来到司清歌面前。
陆骁“清歌,你来试试!”
司清歌(哭丧着脸,直往后躲)“啊?大师兄,你就别难为我了!剑术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陆骁“你精通音律,幻术造诣固然登峰造极,但拳脚功夫实在薄弱。”
陆骁拍了拍司清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默默将剑柄递了过来,神情严肃,眼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骁“如若遇到近身战斗,会很吃亏!趁此机会,学些简单的剑法,也能多一重保障。”
司清歌(叹了口气,求救般看向身边的两位师兄)“唉……”
凤皓(无奈地耸耸肩)“补习武术课程,左右也没什么坏处!你就练吧!我陪你!”
司清玄“就是就是!我也正好蹭蹭课!”
司清玄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两只眼睛都泛出了光。
司清玄“大师兄很少私下教人的,唯独给你面子,要珍惜哦!”
——认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司清歌终于点头了,垂着脑袋接过剑,一步步跨上演武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楚月泠惊掉了下巴——
动作僵硬、招式混乱,出手毫无章法,完全是举剑瞎砍,分不清究竟是防御还是进攻,半点美感都没有。
不但没学到陆骁的优点,反而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得精光!
假如是实战,每一次出手露出的破绽,都够敌人杀她十回了!
楚月泠(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唉……师娘还挺有自知之明!”
风琼宇(连连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楚月泠(扶额)“师伯,您就放过她吧!您对待学生,不是一向都很严苛吗?回头再气着自个儿,多不划算啊!”
楚月泠默默垂下头,几乎能想象到陆骁大发雷霆的模样——这样的场景,在执剑山庄留宿的那几天,曾经发生过一次。
【回忆】
那天黄昏,因为晚餐吃多了,她便离开了住所,四处散步消食。
走到广场中央,远远就看到几个弟子正在习剑。
他们神情紧绷,脸色涨得通红,汗水浸湿了衣背,动作也有些迟缓。
陆骁手拿戒尺,站在他们身边,时而敲一下这个的手肘,时而拍一下那个的手背,板着一张扑克脸,连连摇头。
陆骁“不对不对!我刚才都是怎么示范的?”
一个穿鹅黄色衫子的少女缩着脑袋,站在最中间,由于紧张过度,都快哭出来了。
楚月泠(拦住了几个正准备离开的弟子,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弟子甲“他们几个动作不规范,正被翌阳君罚留堂呢!”
弟子乙“翌阳君规矩严!每次教我们习剑,都只示范一次,若是见谁的动作不规范,就打戒尺,打到做标准为止。”
弟子丙“而且,他一向只教有天分的学生,没能耐的,想蹭课都蹭不了!只让他们回去打好基础,否则看了也学不会,浪费时间!”
【现实】
楚月泠(师娘岂止是动作不规范?她就不是练剑的材料!大师伯非得被气死不可!)
她捂着眼睛,等待了半晌,只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陆骁“你这样不对!手腕不能抖,出剑,要稳、准、快……”
楚月泠惊讶地放下了手,只看到陆骁虚虚握着司清歌的手腕,一遍遍指导她,叮嘱她动作要领,不厌其烦地教她起势、运剑、收势……
——就好像……倾注了自己全部的耐心。
楚月泠(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后来的翌阳君,跟现在的少年陆骁,真的是一个人吗?”
风琼宇“或许……他对师弟师妹,一向比旁人宽容吧?”
楚月泠(狐疑)“是吗?这种表情,只是宽容而已?”
时光飞逝,说话间,不知又过了几个白天黑夜。
在此期间,陆骁一直温柔地指导着司清歌。
无奈,司清歌委实没什么天赋,练了这么久,动作却依旧僵硬笨拙,招式频频出错,不得要领。
然而,一向严厉的翌阳君,居然从未对她红过脸。
有些时候,看到小姑娘笨笨的样子,他甚至还会笑——不是讥笑,而是那种……包含着无限宠溺,又略带无奈的笑容。
楚月泠用力揉了揉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擂台,再三确认之下,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印象中的翌阳君,总是古板严肃、不怒自威、冷口冷面,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即便……他曾经有过铁汉柔情的一面,不也该对着许洛琳吗?怎么可能……会是面对司清歌的时候?
风琼宇(吃了一惊)“咦?这一副看心上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楚月泠(感到颠覆)“不应该啊!大家都说,翌阳君对荼蘼旧情难舍,时至今日,还珍藏着曾经的信物!他怎么可能喜欢……”
风琼宇(半信半疑)“可是,在心魔留存的记忆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一直都是花神殿下,一星半点儿……都没提许洛琳!”
楚月泠(扶额)“真是奇怪!”